雖然這是我極力不想承認的,甚至有些不服氣的嫉妒,他對凶手的心理畫像遠比我要全麵詳細和精準,我在警校努力學到的一切,好像在這個瘋子麵前不值一提。
他對凶手的描述極大的縮小了甄別範圍,我細細把他的分析重新梳理了一遍。
110指揮中心值班的警員安排並不是固定的,就是說任何值班警員都有可能接到這通報警電話,為什麼剛巧是我接到?
包括第二個打進了的報警電話也是,沒有如此巧合的事,除非有人知道我值班的具體時間。
凶案發生的時間正好是我在宿舍休息的時間,而這段時間我沒有時間證人,16號送來的匿名快遞因為我好奇心很重,一定會在工作休息之餘去拆開快遞,這樣我的指紋會留在上麵。
而凶案現場留下的警員編號可以讓警方很輕鬆的找到我,這樣我一定會帶著死者的手機出現在案發現場,剩下的就水到渠成鐵證如山的麵前我成為百口莫辯凶手。
我從案發現場被帶回警局,可凶手卻通過成為證物的手機發來短信,告之我藏匿在椅子下的手銬鑰匙以及房卡,還有逃亡的路線。
這個人知道警方的審訊流程,而且還能隨便進入警局的審訊室。
想到這裏我倒吸一口冷氣,布置和設計這一切的人不但熟知我的工作和作息規律,而且還對我的性格相當了解,每一步都被計算的恰到好處,我自己一步一步走進這個陷阱。
“身邊的人!”我摸了一把嘴聲音有些顫抖。“這個凶手一直就在我身邊,而且很有可能還是我的同事。”
景承笑而不語,看得出他早就推斷出這個結果。
終於有了一些實質性的突破,我一下精神了不少,但仔細思索眉頭皺的更緊:“也不對啊,按照你對凶手的心理畫像,我身邊的認識的同事裏麵根本沒有符合這個標準的。”
警察是高危職業,不管是第一線的警員還是後勤,壓力都非常大,工作的氛圍一直很壓抑,這種情緒會傳染,就如同普通人進到警局會變的嚴肅一樣,因此警察的性格往往易怒衝動和寡言暴躁。
而景承描繪出來的凶手在偽裝的情況下近乎於聖人,我都不用去一一排查身邊認識的同事,絕對沒有一個和凶手的特質吻合。
“知道為什麼讓你躺在這裏嗎?”景承答非所問。
“……”事實上我很排斥躺在這張沾滿鮮血的床上,隻是注意力一直在凶手的身上,他這麼一提我反而有些愕然。“為什麼?”
景承指了指對麵的牆,屋裏的燈都關著一片漆黑的情況下對麵什麼也看不見。
“看什麼?”
噓!
景承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我安靜,然後睜著眼睛一言不發望著對麵,敏銳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那片黑暗,他好像在等待什麼,我不明白他舉動的含義,在這個瘋子身邊時間越久,我越無法向正常人去思考問題。
不知不覺在屋裏已經一整夜,窗邊漸漸泛白,一縷晨曦從窗戶中投射進來,光線慢慢的移動黑暗在光明中被驅趕,房間開始變的明亮,當陽光遊弋到牆上的那刻,景承的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而我也看清了牆上的血字。
我來,我見,我征服!
“你就是為了讓我看……”我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想起景承之前說的話,要抓到怪物首先要把自己變成怪物,他直到現在還把自己投入在凶手的角色之中,我嘴角蠕動一下。“凶手當時就躺在這裏!”
景承深吸一口氣從床上起來,望著被陽光照亮的牆壁和那些觸目驚心的血字,淡淡一笑回答:“黑暗懼怕光明,但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怪物最喜歡的偏偏就是躲藏在角落窺探光明,它們用這樣的方式來展現自己的力量,在光明中留下它們的罪惡,這是它們對抗光明的方式。”
他說完後讓我幫忙掀開床單,在床墊下出現一個人形的輪廓,隻有少量的鮮血蔓延其中,男女受害者在床邊的椅子上被割斷頸總動脈,強大的壓力迫使鮮血噴射剛好濺落在床上。
“這間房屋中所有的拚圖都完成,唯獨多了一件雨衣,這也是你推斷錯誤的地方,凶手並不是穿著雨衣行凶,而是穿著雨衣躺在床上,因此濺落的鮮血順著雨衣流淌,這也是為什麼會在床墊下出現人形輪廓的原因。”
景承指著床繼續說,凶手在牆上留下血字的時候並沒有開燈,然後上床和目睹一切的屋主女兒躺在一起,親眼看見自己父母被虐殺,想必已經到崩潰的邊緣,那種害怕和絕望不言而喻,但凶手並不滿足,想要徹底的摧毀女兒。
人在受到刺激時,正常的反應是躲藏,女兒應該會用被子蒙著頭,而凶手就安靜躺在她身邊,等到天亮的時候光明會讓人有安全感,女兒會在極度恐慌中慢慢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