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井拿出個破罐子,裏頭置了好些她沒見過的藥膏。
褚禍奇道:“這是什麼藥?不像是藥鋪裏的,可別亂抹。長細菌可不好。”
沈三井笑道:“恩人放心,咱們這些賤奴每天拉石修牆修塔,皮糙肉厚打慣了這藥是老朽根據藥鋪裏膏藥自己研製的,又不用花錢買,又十分好用,老朽和亂兒每每身上有傷,都擦的這個。好用,很多刺字奴都會來找老朽要。”
褚禍見李亂身上除了鞭痕,竟還有燙傷痕跡,像是被鐵烙過的,驚道:“小子,你這燙傷痕跡是哪裏來的?”
李亂垂首。
褚禍臉色一變,冷冷道:“穆天青那貨弄的?”
“那穆天青總愛欺負亂兒,也不是一兩天了,罷了。”
褚禍隻覺胸中很是脹氣,悶悶說道:“那淤青早晚能好。這麼多烙印,好都好不了!”
穆天青這個敗類,最好別落到她手上!
沈三井見褚禍真動怒了,寬慰道:“不打緊,亂兒,這疤痕外公替你遮了。”
褚禍正納悶他如何遮疤,就見他又從一個破罐子裏抓出一團淡黃色泥膏,往李亂背部、身上的烙印處抹,而後又往烙印上貼了一張接近人體膚色的皮。
褚禍也不知那是甚麼皮,但似乎很有效果,烙印很快消失了。
因燈光昏暗看不大清楚,晃眼看還以為這就是原本皮膚。
褚禍錯愕道:“疤痕怎麼消失了?”
沈三井低笑:“不是消失,隻是擋著了。以前老朽當盜賊,常做那雞鳴狗盜之事,怕被人認出來,便拿這玩意兒改容換貌。”
改容換貌?
褚禍長睫輕顫,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說你會易容?”
“吵啥咧。”一個男奴忽地翻身吆喝道:“你個女人跑這兒幹啥咧?”
褚禍癟癟嘴,卻不理會,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眼中放光:“沈師,你會易容?”
李亂傲嬌道:“我外公可厲害了。”
褚禍見李亂恢複精神,便放了心。
沈三井做了個噓的手勢,嗬嗬笑道:“不全會,但至少能讓俺孫子身上沒那麼多烙印傷疤,也就行了。”
褚禍若有所思地看著沈三井:“沈師,你好厲害啊。”
沈三井笑道:“不入流的歪門邪道,老朽也隻會這個了。”
褚禍沒再接話,看了眼恢複精神的李亂,又看著身軀佝僂的老頭兒,思緒有些開始遊離……
她忽而想起,那穆染樓武功竟也那般高,如何沒能發現自己當時在崔玉樓旁偷聽呢?
心中有疑問,可夜已深,褚禍也不願多想,多添心事。
回到侯府時,已經入更了。
聽得趙聰命人將小弦月送至青鬆園,讓翠安照料之事,也不知是看在自己薄麵上,還是因為正義驅使。
她正覺得那趙聰看似冷漠實則心善,便聽得綠水翁主聽聞小弦月竟被侯爺親自接回來,來門口大鬧的事。
綠水放在現代正是青春叛逆期,也隻能起些小波瀾,犯不出甚麼驚世駭俗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褚禍懶得管她。
綠水雖是十足的牆頭草,但在喜歡趙晏的事上從不含糊。
褚禍覺得,過兩日,這丫頭估計就明白了,小弦月的存在不隻是給她增添了一個無形的對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為她增添了一個“對付”自己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