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綠水有那種覺悟時,小弦月便能安穩待在侯府中了,她自己便少了一個羈絆,能好受籌劃去見李休的事了。
侯府中人或多或少聽得夜裏發生在城主府的事——鄭王妃射箭贏過了穆天青,和侯爺竟斷開了鄭王妃的鐵鐐。
刺字奴的一大象征,竟被侯爺這麼摧毀了,這說明甚麼呢?
說明鄭王妃會正式進入侯府麼?
可進入又如何,熙王妃的頭銜熙王殿下並未摘下,即使策央侯內心漸漸接納鄭茸爭,可明麵上侯爺真能做到坦然接受麼麼?
鄭茸爭以刺字奴和破鞋的下作身份來的策央,任務是“代熙王殿下侮辱策央侯”,這種女人誰敢要?誰願接納?
見到鄭茸爭空蕩蕩的玉足,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和八卦之中。
那個高高在上的侯爺,差點害自己和孩子失去了性命,給了自己十足的下馬威,但最後也救了自己。
褚禍想,她今夜該去見一見策央侯。
素月清輝,清透皎潔,為大地鍍上了一層餘輝光暈,像是鋪上了一層清淡銀華。有絲絲碎雲浮在白月四周,像是為月鉤披上了層層疊疊飄逸的白色羽紗。
引雪苑外的府衛似是知道她會來似的,褚禍踏著月色往引雪苑而來,竟未受到阻攔。
褚禍入了庭院。
隔著滿院子的玉簪花,她望見策央侯著一身鴉青色碎雲長衫,坐在偏廳燭台下下翻著書,氣度雍容高貴,氣定神閑自在。
他像是在鑽研觀摩甚麼好寶貝一般。
褚禍從小厭惡看書。
她很納悶:在沒有手機、沒有wifi的古代,這些古代人要怎麼過日子?難道每天就這樣坐在燭台下看書麼?
真是一群無趣的古人們。
自打穿越來後,她每夜都坐在青鬆園裏看星星看月亮,倒也不失為一樁悠閑趣事,畢竟古代沒有霧霾。
若沒有星星和月亮,她就坐在燈下拆卸槍支,琢磨槍械構造,將各部件畫在紙上,複又將手槍組裝起來。又或是將子彈的尺寸、比例和大小記錄在紙上。
但有一點她很確定——即使有人拿刀逼在她脖子上,她都不會去看書!
褚禍走至偏廳廊外台基下立定:“鄭茸爭冒昧,深夜造訪侯爺。”
她聲音不大亦不小,裏間人正好聽見。
但偏廳中人毫無動靜,隻待門前親兵進去稟報後,策央侯才道:“讓她進來。”
褚禍不待親兵來傳喚,一提裙裾拾級而上,邁著輕盈步子跨入。
搖曳燭火在策央侯英挺的鼻梁上罩上了一層薄光,他語氣冷硬如園中青石地板:“你倒是挺靈光的,不待人傳喚,便進來。”
褚禍鄭重地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
“鄭茸爭深夜造訪侯爺,雖然冒昧,但侯爺給我恢複了自由,所以急切希望侯爺能見到我健步如飛意氣風發的模樣。”
健步如飛……
“你雙足不用得到自由,便能健步如飛。至於意氣風發,那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趙晏冷哼,放下書道:“找本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