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並非你和那黑衣人所說的太子遺腹子?”

他搖了搖頭:“老朽也沒有女兒。數年前,老朽還是孤家寡人,亂兒和她母親在街上行乞,她母親被街上惡霸強擄走,李亂打不過那些惡霸,便被惡霸頭子要求當中鑽褲襠喝尿。”

褚禍心中有些訝然,卻沒完全相信。

“是老朽救了他母子。她母親臨死前,將李亂托付給老朽。老朽乃一孤家寡人,又見這孩子年幼,尋思著找個伴兒,便將他帶在身邊。怎料害的他隨老朽一道入了奴籍。”他幽幽說罷一聲歎。

褚禍垂眸,複又抬起:“她母親怎麼死的?”

“餓死的。”

濃如墨漆的碧海星空,夜光璀璨。一陣乍暖還寒的春夜涼風自街角卷起,讓人感覺嗖嗖涼意。

“我知道了。無論你信不信我信了你的話,你都大可放心,我不會去找他,說這些揭人傷疤的事。”褚禍喑啞著嗓子道。

“老朽相信恩人不會去。”

沈三井武功這般厲害,竟還被謫奴司的人用刀在額頭刻了“奴”字……

褚禍笑地眉眼彎彎,眼中盡是狡黠:“沈師,您可是修得一身好武藝。”

沈三井淡淡一笑:“又能如何,橫豎老朽一腳已邁入了棺材,空有一身武學,又有何用?”

褚禍笑:“怎麼就沒用了?沈師如果願意,不如教教我這個‘恩人’?真帶進土裏,不就浪費了嗎?”

說的竟如此直白而無禮,沈三井略微錯愕,捋著白蒼蒼的胡子,眯眼打量眼前少女,隻見這女子眼帶笑意,神色從容。

“恩人想學老朽之藝?為何?”

“護身。”褚禍眼神清靈通透,似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

沈三井下垂的眼睛同樣燦若星辰:“可依老朽方才看來,恩人有些身手,雖然老朽並不知恩人用的是哪門的功夫。”

“殊途同歸。哪門子功夫又有什麼關係。我是真心實意想學沈師的武藝。”

她嗓音微沉,眼底有些落寞:“孩子快出生了,他會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是要做娘親的人,必須要保護好她。可這也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我沒有任何本事能保護她,便隻能用最簡單的暴力。”

褚禍抬起頭,見昏黑的燈光下,沈三井滄桑的麵龐在燈光中忽隱忽現,神情看不分明。

“當真?”

“真金都沒這麼真。”

沈三井收起笑意,完全忘了眼前女子曾救過他似的,聲色冷寂:“鄭氏,你都不問老朽出處幾何,不問老朽與那太子第淒有何關係,你便要拜我為師?”

褚禍道:“英雄不問出處,拜師不問來路。”

“您為了目的,連原則都可以不要?”

褚禍聳肩:“也許吧。”

“老朽半世浮屠,學得這一身武學不易。恩人雖是亂兒救命恩人,但今夜也算還了一條。將絕學傳於你,這交易似乎不劃算。”

褚禍格格笑道:“怎麼會不劃算呢?沈師,您年紀也大了,行動多有不便。如果我說……”

她頓了頓:“若第淒遺腹子有重回青鼎城的念頭,我很樂意效勞,您覺得劃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