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染樓於花廳設宴招待趙晏。

侍女們將珍饈佳肴、果品點心堆地滿桌如小山高似的,便魚貫退下。

趙聰、趙智在門外守著,李亂正在庭院裏戲耍。偌大花廳中便隻剩穆染樓與趙晏坐著,褚禍站在趙晏身後,按規矩也不便上桌。

褚禍知道這些古人的規矩,今日來,也並非貪他這一碗飯,便耐著性子站著,順便聽聽他二人談些甚麼。

其實簡單,趙晏對穆染樓說了些祝賀之類的場麵話,穆染樓也不過是說說,他年紀輕,此次繼承也是用槍杆子上位,穆家宗族裏還有些人和穆邊壽一樣,不大承認自己。自己在策央還未站緊腳跟,需得策央侯的仰仗之類的客套話。

趙晏自然也是回些,你當了城主,以後要加緊聯絡江湖盟友,和他們搞好關係,本侯有難,你要第一時間上陣;你在策央有很多產業,賺的錢記得分本侯一點點,充作軍資;不要擔心朝廷會罷了你這個城主,隻要本侯在一天,你的城主寶座保管坐的好好的之類的場麵話。

這些慣用的場麵話從古至今的當權者都愛講。褚禍一言不發聽著,聽幾句便知道趙晏這貨算是和策央新城主穆染樓就和正式勾搭上了。

趙晏再也不怕策央會有什麼人在背後搞鬼了。

一時酒罷三巡。

趙晏喝的興起,忽道:“淩之,你竟不介意,那馬奴將你和穆天青的事捅出來?”

終於說到這個問題上了。褚禍提起耳朵,認真傾聽。

穆染樓撣了撣衣袍,睨了眼褚禍,漫不經心道:“即使損名聲,損地也是穆天青和穆邊壽的名聲,至於我……有龍陽之癖的是他,而非我。我介意甚麼?成王敗寇,我如今已是城主,誰又敢說些甚麼?”

趙晏幾不可聞一笑。

“那廝自小便喜歡你,你甚至故意靠近穆成岩,利用穆天青喜歡你惹他妒忌,用河豚毒死穆成岩,平白替你掃清了掌管城主府最大的障礙。說來也算是情之所至,卻不想,你心性冷漠至此。”

褚禍本一言不發聽著,此刻卻心中一陣驚愕,想不到還有這樁子事。

這穆染樓看似卓然超群、飄飄欲仙,卻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最可怕的是,毒死穆成岩時,他也不過才十二三歲。

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便懂得利用風月之好來達到目的,這等心思,何其可怕。

虧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穆染樓時 ,竟覺得他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脫俗氣質。現在想來,自己起止是眼瞎,簡直是心眼都被他的表象給蒙蔽了。

趙晏本就不是一般人,同意擁立這種心狠手辣的人上位,可見趙晏這貨也不是等閑之輩。至少心狠手辣蓋地過穆染樓,趙晏才能將穆染樓製約在手!

也是,地牢裏都在暗鑄兵器鎧甲、走在權力中心、刀尖上的人,又怎能奢望用平常心去衡量他。

褚禍心中百感交集,穆染樓卻道:“侯爺,染樓亦有一事不解,可否一問?”

趙晏自斟自飲,略一頷首。

穆染樓又看向褚禍:“穆天青有斷袖之好,隻我父子三人知曉。當年知道此事的人,包括穆成岩和天青她母親,以及其他下人,都已去了。穆某人相信,這世上除了我父子三人和鄭王妃,再無人知道此事,既然如此,侯爺是如何得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