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
在那黑暗裏,梔子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那麼清楚、明淨,使她有些微微的震動,因為從來沒有過,在這樣的深夜裏,和一個男人。她想她的聲音真是很好的,充滿了對自己和他的憐憫,充滿了感情。
放下電話,便又是一場人生了。
最終,梔子贏了自己。但是贏得薄弱,贏得艱難。
虞兮“裙子略有點緊,繃住了她的胸部和臀部。她走到鏡子前,鏡子裏反射著她頭頂上的一大團燈光。黃蘇子突然看到燈光下另外一個女人站在了她的對麵。她的脖子潔白,胸部高聳,圓潤的弧線從腰滑向臀部,有如一尊黑得發綠的花瓶。她的麵部沒有表情,像一片沒有開墾過的土地,平靜如死;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仿佛一個被霧氣吞噬的清晨,所有的內容都被彌漫成一派白色,白得似乎空洞無物。”這是一個將人分裂為二的遊戲,她對著鏡子精心製造成另一個自己,臉抹得白如一麵牆,嘴唇塗得像滴血一般紅,香水噴得一身,散發遮住半邊麵孔。鏡前的女人凝視鏡中的女人,心裏有一點明亮,有一點驚恐,原來一個人這麼容易便可以消滅另一個人,虞兮是變成的,她的真名叫黃蘇子,可是上麵的敘述僅限於具體的“變”,在這“變身”背後有著更環環相扣的理由。
沿著我們不曾走過的那條通道;
通往我們不曾打開的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