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就直直倒了下去。楚平宣立即扶住她,神色焦急起來。淩雪無奈地開了口:“罷了,我先瞧瞧她的病吧。”
馮燁劇烈地咳嗽著,淩雪終於轉身看了他一眼。原來這就是真正的重逢啊,沒有腥風血雨,沒有刀光劍影,甚至連相互苛責都沒有,有的,隻是無言的沉默。曾經相戀又怎樣,無法釋懷又怎樣,他們之間隔著的,是永遠也無法跨過的萬水千山。淩雪走近他,手微微顫抖著,隻是這樣看著他,淩雪就已經無法平靜下來了,一切掩飾都是徒勞。這些年,他究竟受了多少苦?馮燁也幾乎很難把眼前的淩雪與當年的她想到一處,原來自己已經不認識她了,很久很久以前就不認識了。
淩雪把一個小圓瓶放在馮燁手上,眼裏極力不帶一絲感情,沒有恨,沒有怨,沒有情,沒有愛:“這是解藥。馮燁,我放手了,你不該這樣活著。”她再不去看馮燁的反應,跟著楚平宣進了屋。隻有淩雪知道自己心裏有多害怕,對,她害怕,她怕聽到馮燁的聲音,她怕看到馮燁受苦,她更害怕馮燁想留住她。然而馮燁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露出淒涼的表情,也沒有叫住她,淩雪不害怕了,她隻覺得痛,人的心一旦痛起來,身上就沒有哪一處是不痛的了。
白晨以為馮燁不會服解藥,可是馮燁打開了瓶塞,把藥丸全吞進了喉嚨,然後大步走出了白府。白晨不知道的是,解藥對於馮燁來說,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他早已經習慣疼痛了。隻是他不想再病下去,他需要好好活。
淩雪診過脈,水月還是處在昏迷不醒的情況中。“你們先出去,我要給她施針。”
楚平宣雖然心裏著急,還是跟著白晨走了出去。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水月醒轉過來。“我的病能治嗎?”水月直截了當地問道。
淩雪收起針袋,坐到她身邊:“你應該清楚自己的狀況,經脈盡斷,能活到現在都是楚平宣的功勞,我也隻能讓你多活些時辰。但是你也不是全無生機,隻是代價太大。我隻問一句,你可還有親人在世?”
水月沉默半晌,眼神閃爍著答道:“有。”
……
淩雪推開房門,直接就看到了楚平宣:“我救不了她,也就幾個時辰之內的事了,準備後事吧。”
楚平宣攔住她的去路,一臉嚴肅:“不可能,你一定有辦法救她,她不會死的。”
淩雪臉上滿是無奈:“我不是大羅神仙,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你不接受這個事實,我也沒有辦法。”
楚平宣垂下頭,嘭地跪倒在淩雪麵前,白晨心底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木然地看著二人。
“她不能死,她怎麼能死呢?求你救她,求你救她!”
淩雪進退兩難,楚平宣,這樣一個身份尊貴,從不低頭的人竟會為了一個女子甘心向自己下跪,她怎麼能忍心呢?淩雪皺著眉頭:“其實……”
“楚翊,你給我站起來!”水月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披著單薄的披風,虛弱地好似風中紙燕。
楚平宣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