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為父”,可否說長嫂為母呢?
是讀高三那陣,有個星期天下午,我匆匆回家準備錢糧。不巧父母外出。夕陽西下,我得盡快返校。想到兩手空空,我急得在自家門前轉悠。恰逢哥嫂幹完農活打門前經過。見我回來,哥驚喜異常:“先榮,爸媽到舅舅家去了,走,到我家去吃飯。”我眉頭一皺:是否告知他們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呢?很快想到哥嫂條件也不好,我哽住了。嫂子一眼窺出我有心事,忙提醒哥道:“先榮是回家準備錢糧的吧?你快點找人借點給他,免得影響讀書,時間不早了,你呀!”她用食指輕點哥的鼻尖。哥這才一拍腦袋:“我怎麼沒想到呢?”立即去為我準備錢糧。吃過晚飯,送我返校時,嫂子說:“沒時間你盡管寫信來,叫你哥為你送錢送物到學校。十年寒窗苦讀,我們也有責任當你人梯呀!”說得我心裏溫暖極了。
高考完,回家參加“雙搶”。割稻,一不留神有根手指頭被刀子劃開一條口,鮮血淋漓。我咬緊牙關不吭聲,輕輕放下割穀刀,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兒布準備包紮。父母和哥壓根兒未注意我,還在忘我地勞作。嫂子卻拔腿直往田埂上跑,一邊高喊:“忍著點,先榮,我去弄點雲南白藥來!”他們三人這才猛地掉轉頭,驚訝地發現我已受傷,不約而同地向我奔來。未過多久,我的傷口止住了血。“你回家休息吧,幹農活你不行,這裏有我們四人,夠了!”嫂子關切地對我說。
上大學後,嫂子常給我寫信,叫我不要牽掛家裏,還每日擠出血汗錢資助我。春節回家,見我沒有瘦,嫂子欣然一笑:“這就好!”……
人也真怪:記得初過門後有段時間,嫂子不笑,說話也不溫和,很“冷峻”的,整日心事重重,還跟哥為不知什麼事紅臉,似乎有些“潑辣”勁,跟我們也保持著某種戒備和距離,加之相貌平平,我對她無甚好感。誰知時過境遷,接觸深了,嫂子的形象竟也友善如春、鮮活如草莓一般呢?
站在城市的高樓上,每每推開窗戶,遙遠的故鄉似乎躍然而至,帶著田野的純真和清新,而嫂子,無論怎麼說都是其中最美麗、最生動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