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音一口一口喝著碗裏的粥,像是沒聽到般,也不慌張,跟別說下床接駕。紅煙著急,正欲暗示自家主子,抬頭卻見思音一副漠然的模樣,想道人家堂堂貴妃都不急她急個甚?遂兀自在床沿旁跪下,看著那雙盤龍金繡鞋立在自己前麵。
思音慢悠悠地放了碗,想著畢竟他是皇帝,正欲假惺惺地下地跪拜,小臂卻被一雙穩妥有力的大手握住。思音抬頭,眼含譏誚:“怎麼,皇上這是可憐我?可憐妾身這個罪臣家眷?妾身怎麼不知,皇上心地竟這般好了?”
徐景之內心一陣無奈的喟歎。
這人。。。。。。
一旦傲起來又是嘲笑別人又是嘲笑自己,直讓他無所適從。
“可好些了?”徐景之扶她躺下,自己坐在床沿,端過一旁喝剩的白粥,看了一眼,皺眉,又道,“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愛惜好,日後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走,你覺得很有趣?”
思音瞥他一眼,冷哼。
徐景之歎氣,揮手,殿內守著的丫鬟太監們便退出殿外。
思音瞪他:“你想做什麼?軟禁我這麼久還不夠,今天是來殺人滅口?”說罷,又笑,“你殺吧,現在我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君宰割。”
徐景之鬱悶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舀了半勺粥,喂到思音唇下:“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是恢複得差不多了。有什麼話,飯吃完再說,你昏迷這麼久,肚子應是餓的不行了。”
思音看他一眼,又低頭看一眼索然無味的粥,皺眉吃下去,砸吧了幾下嘴,暗自琢磨了下語言,試探著開口:“皇上,要不咱邊說邊吃?”
徐景之嘴角微翹,微微頷首,算是應允了。
又吞下送至嘴邊乏味的白粥,道:“我爺爺是不是沒死?”
“。。。。。。”還真是切入主題。徐景之點頭,道,“朕也不是昏君,自然知道什麼人該殺什麼人該用,百裏燁是棵可造之材,知你以前對他也算看重,便以他是百裏家唯一子嗣為由將他留下了,而你爺爺,自然回了青山。”
“青山?”
徐景之擦了擦思音唇邊的水汁,點點頭道:“是,當年你爺爺把你送到農家後便去了青山,獨自一人住在山下的村子裏。說來百裏先生也是大膽,青山百裏家的產業,這麼多年他老人家竟然安然無恙,還能回家扭轉下局勢。”說到這,徐景之笑了笑,像是也對百裏音當初大搖大擺走進百裏家的忍俊不禁。
思音斜視他一眼,不滿反駁:“爺爺一直很看重這個家,如今眼看著昔日自己一手打拚的輝煌一夜之間敗落,他心裏肯定很難受。”說罷,眼裏漸漸燃起濃濃的憂愁,眉頭也皺了起來。
徐景之笑道:“思音,你當是百裏先生為何輕易讓百裏家被抄?朕能輕鬆鏟去百裏宋元也有你爺爺一半功勞。”
思音皺眉抬頭,詢問地眼神看著他。
“對百裏家內部最為了解的,就是你的爺爺。就算時過境遷這一點仍毋庸置疑。當然,這也是有條件的。他助朕鏟除勢力,朕允他百裏家脫離權勢爭奪。”
思音點頭,確實,爺爺最大的願望貌似就是讓百裏家脫離皇室而存,不求名滿天下,錢權滔天,但求兒孫幸福,子子孫孫衣食無憂便可。
而同時朝中依附百裏宋元的幾股威脅勢力也借這次慘遭大壓,流放的流放,充軍的充軍。
“咦,不是棲鳳宮還有一位嗎?”思音忽而開口。
徐景之臉色冷下來,語氣也不如剛才溫潤:“聽說她來過暖思居?”
“呃。。。。。。”思音皺眉,“是這樣沒錯,雖然她說的話以前是事實,我也差點信了,不過後來我捋了捋,發現也不盡她所說。不然你今天就別想見到我了。”
徐景之頓了頓,輕聲:“算來,也是朕對不住你。”
思音疑惑抬頭看他。
徐景之恢複了他一貫溫柔的笑容,一雙眼眯得分外嫵媚:“還是,謝愛妃能信任我?”
“。。。。。。”思音奪過他手裏的碗,十分不雅地將最後的粥全數扒進嘴裏,一邊砸吧嘴一邊口齒不清嚷,“照你這個喂法,這一天我都甭想吃飽了。”
徐景之失笑,看著她吃完,才將碗拿過來放到一旁,將她嘴角的殘漬擦幹淨,再吩咐人進來收拾幹淨後,和衣躺在她身側。
“喂!”思音低頭怒瞪,伸手推了推他,“我是病人!你一皇上犯得著跟我搶床嗎你?!”
徐景之不悅抬眼,眼底是濃濃的倦色。思音一愣,歎口氣,終是拉過被子,躺下縮到他懷裏。
徐景閉眼,臉上的神情是饜足的溫和笑意。一隻手將懷中的人拉得更近些,感受著掌中那人腰際的溫熱,心底終於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