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之下了道聖旨,幹什麼用的確切是幹什麼用的思音也沒有看到,隻是那天後棲鳳宮人去殿空,而皇宮不起眼的角落,多了一位遭貶的夫人。
自此,百裏氏族淡出朝堂,後庭中又再非百裏蓉蓉掌鳳印,不滿百裏宋元勢力的朝臣們大鬆了一口氣,紛紛把關注點集向皇嗣。
皇上正直壯年,後宮雖不說充盈卻也不至於今上登機兩年來至今無所動靜。咳咳,唯一算是動靜的,卻在年前一場奇怪的遊園中突然沒了。有些大臣不大聰明,以為皇上為顧忌外戚專權不讓後妃懷有龍嗣,原因不宜有他,這後妃哪個娘家不是在朝為官的?
是以,勸徐景之納妃的有之,廣施恩澤的有之。近來國泰民安,邊陲穩固,一堆奏折中除去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是皇嗣有關的“大事”。徐景之皺著眉頭看完,在陸逢歡進來添茶的時候問:“是否是最近太閑了以至於連酒樓失竊這類雜事都得朕親自過目親自審斷?”
陸逢歡也聽到了一些,語氣頗為嚴肅:“皇上,將皇嗣與這等市井事相提並論,實在是大逆不道。”
徐景之看他一眼。
“你也是在勸朕納妃還是勸朕不要偏寵一人?”
陸逢歡誠惶誠恐:“奴才不敢!”
徐景之悠悠地歎了口氣,用一種頗為幽怨的聲音說道:“不是朕不想,隻是賢妃善妒,若讓她知道朕與別的女子耳鬢廝磨,她還不得大鬧?”
陸逢歡:“。。。。。。”
暖思居的梅花樹下,思音打了個大噴嚏,嚇得前來請安的其他宮妃子吩咐人又是添手爐又是添鬥篷的,生怕一不小心眼前這位隆寵的主子給凍住了拿她們試問。思音默默鼻子,四周瞧瞧,個個皆是不甘心卻極力討好的嘴臉,不由好笑。又想到這幾日聽到的,遂不再折騰那尚是花苞的梅花枝,回身道:“各位妹妹這幾日可要好生伺候皇上,想必大夥雖不問朝堂,但對一眾大臣催促的也有所了解。子嗣壯大,家國才有了壯大的根本。各位妹妹可要努力了。”
思音這話既不是嘲諷也不是真心實意,純粹是隨便說說。
有幾個心中雖不滿其霸占皇上卻在這假心假意,但表麵的客套還是做足了。
思音聽完奉承話,笑笑,沒再開口。
昨日阿燁托人送了信進來,稱是已找到爺爺。信中叮囑寒暄了幾句,提到爺爺打算將百裏家的家業遷往浮州,臨行前會與爺爺一道來看她。
思音感歎了一番,又道:如此甚好。
今年的第一場雪初霽,百裏燁又寄了信來,道皇上已經安排好,次日長京城南小梅林煮雪賞梅。
思音沒那個風雅愛好,也懶得附庸,遂坐在徐景之身側百無聊賴嗑瓜子,順便聽聽男人們的話題。
卻是很無聊的一些乏味事。拍拍手,思音帶著貼身伺候的連環闖進梅林閑逛。
因下了幾日雪的緣故,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走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地聲音,竟十分悅思音的耳。
連環小心扶著她,表情古怪,又有些失魂落魄。思音倒沒注意這些,隻覺有人攙著實在礙手礙腳,遂擺擺手,示意連環放開。
“娘娘。。。。。。”連環鬆開,像是內心爭鬥了一番才開的口,“百裏公子是要走了嗎?”
思音漫不經心地聽著周圍樹枝上積雪簌簌落的聲音,“嗯”了一聲。
“那,還會再回長京嗎?”
思音看她一眼,思考一下,搖頭:“偶爾會吧。”
連環神情越發失魂落魄了。
思音一雙眼在她身上掃了幾遍,直看得連環心虛垂下頭,一張俊俏的臉爬滿紅暈。心裏歎了口氣,沒想到阿燁這個怪脾氣竟然有女孩子鍾心。無奈連環並不適合做阿燁的良人。
阿燁無心仕途,日後定不會有飛黃騰達之時。而連環不同,她不會滿足於平靜的現狀,一個滿心往上爬的人,日後隻會害了阿燁。
畢竟盡心伺候了自己一段時間,思音決定勸勸她。
“連環啊,阿燁給不了你想要的,而你,也給不了他所需要的。你剛及笄,日後比阿燁好的男子多的是,比他優秀的多的是。”思音不知道怎麼安慰人,隻知道怎麼讓她放棄怎麼來,“呃。。。。。。比如說這世間明明有很多塊美玉,你為什麼執著於看到過的呢。。。。。。我們要有探索精神。”
連環不再說話,依舊低著頭,臉色煞白。思音也覺得話說得重了些,歎口氣,老成地拍拍她的肩,想了想,有道:“本宮也不是阻擋你們,若是阿燁傾心於你,依他的性格豈會讓你還在本宮身邊服侍?本宮是她的姐姐,了解他,比你多。”
連環恍若未聞地點點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思音,又重重點點頭。
思音在連環的陪同下又往深處逛了一會,待到徐景之派人來尋時方從這片早開的梅林中,戀戀不舍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