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雜文寫作的曆史長河中,解放了的時代,社會主義民主的新型人與人的關係,給雜文藝術的發展,奠定了客觀條件。鄧拓以自己堅實的勞績和創獲,表現出在繼承傳統、適應時代發展、探索新的藝術表現手法所做出的貢獻。50年代以來,當代文學創作園地裏,雜文作為一枝藝術鮮花,曾經興盛一個時期。馬鐵丁、龔同文等筆名撰寫的雜文都不同程度地反映了這個藝術品種繁榮茂盛的形勢。但因為政治氣候的影響,這個園地裏辛勤耕耘、成績卓著者寥寥。鄧拓的雜文同其他雜文作品比較,其風格也是顯見的。這裏略加分析:
一是在論題和立論上同讀者的緊密聯係。前麵已經說到,他把自己的寫作看成是“為工農兵服務”,不僅在行文時同讀者談思想,作者在文章發表後,或選題前,虛心聽取讀者意見,他有20多篇雜文是根據讀者出題寫的。鄧拓在《夜話》第一集前言中說:“我迫切地希望朋友們多提出一些具體的要求。大家今後想要《燕山夜話》多介紹哪些知識,多談論什麼問題,無妨開一個單子,寄來,我將盡量按照大家的需要去努力。”作者把《夜話》寫作看成是同讀者進行思想交流,特別是對青年朋友們進行“夜晚談心”的途徑。《人窮誌不短》、《上山下山下水》、《說誌氣》、《行行出聖人》、《共同的門徑》,《自學與家傳》等談思想修養的文章均為青年讀者一時傳誦的名篇。
二是作者開設專欄,顯示了他力主推進文風改革的嚐試。他以短小精粹的文章,敢於說真話的文風,率先邁出了文體改革的步子。任何文體的文章,短小精悍是讀者所期望也是作者努力追求的。但是短而精並不容易做到。雜文作為報刊文體,它的時效性和現實感也要求文章短又精。鄧拓的雜文十分精粹,作為晚報上的專欄,版麵的固定自然限製作者揮灑揚厲,這是個客觀因素,但作者在寫作中力求讓自己的思想自然流出,做到平實親切,而又去陳言膚詞,講究構思是不可忽視的。鄧拓說過:“寫作之前要熟思,即運用思考,把文章的中心思想和每一次論點與論據,以及表述的方法,層次安排等等都盡量考慮成熟,形成了所謂腹稿,這就可以使寫作的時候,減少阻礙,很快能夠寫成。”又說:“與其神氣十足地說寫文章,不如普普通通地說寫作更好。”他對寫短文章也有精當的論述:“短文章要能耐讀,必須有精彩新鮮的內容,最好要比長文章更多的解決問題,不為陳言膚詞,不為疏慢之語。”當有讀者寫信問他,寫雜文應注意什麼時,他說:最要的是開門見山。“我認為現時文章的通病,就在於不能開門見山。許多文章的作者,即使有一二可取的見解或新鮮的知識,以及動人的事跡要傳達給讀者,但是他們往往不肯直接了當地寫出來,卻要寫上一大套人雲亦雲的廢話,然後才夾雜著寫出自己的一點點新東西。”這些都可以看出作者力圖使文章要反映社會生活,及時感應時代脈搏跳動,加強文章與讀者的聯係。
值得提及的足,作者是新聞工作的快手,在一年多時間寫作153篇《夜話》,平均三、四天一篇,其寫作速度是可觀的。據編者說,鄧拓多是一小時就完稿。作者自己也曾說寫這種雜感文字是“順手牽羊”,這取決於作者敏銳的目光和豐富的知識,但對讀者一顆赤誠的心懷也是作者留給我們的寶貴啟示。
“淩雲健筆意縱橫”。鄧拓雜文是他幾十年筆耕生涯的著述中一曲高亢的樂章。它們飽蘸作者的心血,是作者思想探索的智慧之花。這些深沉犀利的文章奠定了作者一個優秀雜文家的地位,成為60年代初期,中國文壇上一枝獨秀奇葩。
一九八七年《藝譚》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