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提出了第一期詩社的詩題是詠白海棠,在李紈的運作之下,很快探春的提議得到了落實。通過這次事件我們可以看到李紈潛在的活動能力。我們無法知道當李紈掌管了榮國府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但至少這位大嫂子還是有一定能力的,在之後她和探春、薛寶釵合管榮國府的時候,雖然顯得有點懦弱,但是她的這種性格是長期守寡而得來的。因為在那個時代,寡婦本身就是弱勢群體,即便她們很努力、很善良,得到的無非是別人的同情而已。
李紈從進入大觀園之後,再到組建詩社,這個過程讓李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們能夠看到她的笑容、能夠聽到她的笑聲,還能夠聽到她的詩歌、她對別人詩歌的評價,和眾位姑娘們在一起,她似乎走出了那個封閉著的、令她窒息的“三綱五常”。
可惜的是,這隻是短暫的,隨著大觀園的被抄檢,以及最終賈府的衰敗,李紈的喜劇結束了,重新在她身上看到了封建禮教的殘忍。總而言之,在大觀園吟詩作對的這段日子裏,李紈是快樂的,甚至我們可以猜想到這個女子如何歡快地熱心於結社作詩,但偏偏這是短暫的,沒有多久連這種最基本的快樂也被剝奪了。
其實,李紈不僅是一個熱心的、有能力的女子,她的詩歌同樣精彩,其中蘊含著豐富的知識,能夠看到一個睿智的李紈。賈寶玉曾經評價李紈的詩是,“善看,又最公道。”通過詩社,曹雪芹讓後來者看到了不一樣的李紈,看到了李紈的才情,讓人們知道李紈平常的“無好無為”,其實是“不得不為”。
要知道李紈背負著整個禮教的壓迫,她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犧牲品,她不是一個心如枯井的人,她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她有著自己對愛情、對生活的幻想,但是這些在封建禮教麵前算得了什麼呢?
稻香村“有幾百株杏花,如噴火蒸霞一般”,或許李紈就是這關不住的紅杏。
記得在蘆雪庵賞雪聯句時,李紈居然懲罰賈寶玉去妙玉那裏討要紅梅,在大觀園中妙玉和賈寶玉有著不同一般的情誼,關於此很多人心中有數,李紈其實在用這種懲罰的方式來調侃賈寶玉,同時以此種方式表達了李紈對男女之間感情的同情、關注以及鼓勵,自然還會有一絲的羨慕。從此處我們可以窺探到李紈內心真正的想法,雖然這隻是冰山一角,但這些已經足夠了,因為通過此我們可以知道李紈不是石頭一樣的李紈,李紈也是有感情的女子。
在《晚韶華》中,雖然李紈將自己所有的心思和希望寄托在了兒子身上,最終賈蘭也是“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威赫赫爵祿高登”,但誰又知道“昏慘慘黃泉路近”?
李紈的悲劇從最初就開始了,而這種悲劇一直持續到最後。
很多後來者的眼中,李紈是無能的,是嗎?李紈是封建禮教的犧牲品,她接受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無見無聞,唯知侍親養子,外則陪侍小姑等針黹誦讀而已”的思想,但是通過對她的描寫我們可以看出李紈並不是無能者,她有能力,無論是詩歌方麵,還是管理能力。
當然在很多時候,李紈是很容易被人們遺忘的。在《紅樓夢》中有兩個被稱為“菩薩”、“佛爺”的人,其中一個就是李紈。無論是“菩薩”還是“佛爺”,都是指慈善之人。
李紈在賈母那裏雖然也得到了賞識,但是她顯然沒有王熙鳳那般會討人喜歡。在第五十回“蘆雪廣爭聯即景詩,暖香塢雅製春燈謎”中有這樣一段描寫,賈母問一個盤子中是什麼東西,眾人忙說是糟鵪鶉,於是賈母說:“這倒罷了,撕一兩點腿子來。”李紈答應了之後準備洗手親自來撕扯,賈母又說:“你們仍舊坐下說笑我聽,”還說,“你也坐下,就如同我沒來的一樣才好,不然我就去了。”眾人聽完之後都坐下來,李紈也坐了下來。
王熙鳳是八麵玲瓏的,她懂得如何討賈母的歡心,在這一點上大嫂子李紈顯然落得下風,她無法把握最好的時機去討賈母的歡心,而這個耿直的人隻能以自己的方式在賈母麵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