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一木清直死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該容納他,一個罪惡的靈魂會汙染整個空間;然而,這個世界又少不了這樣的人,人們總是從反麵教員的身上吸取有用的東西,從而使生活顯得豐富多彩,使自己變得耳聰目明。

一木清直的死罪有應得。他靜靜地躺在墳灘裏。天空有幾隻禿鷹在盤旋。與一木清直一起從地球上永遠消失了的還有他指揮著進攻宛平城的那個中隊,它被中國的軍隊吃掉了。這樣悲慘的結局日軍是不願看到的,也不會接受它。談判。日軍又提出了談判。這是他們唯一的退路。也是他們慣用的緩兵之計。牟田口站在了第一線,他沒有再寫信,而是以盧溝橋前線日軍的名義直接與北平市的首腦人物聯係。在他感到無路可走的時候,他會鬥膽地走出一條新路——與秦德純對話。於是,在北平秦德純的私邸,中日再次舉行談判。這是第幾次談判了?二次、三次?記不得了。其實,弄清它已經不重要了,沒有什麼實質性意義。

中方的代表除了秦德純外,還有29軍132師師長趙登禹、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張榮允。日軍代表除駐平副武官今井武夫外,還有鬆井久太郎,和知鷹二和寺平忠輔。

此次談判沒有了前幾次談判時的那種質問乃至爭吵的氣氛。當然也不可能是和氣、親熱的場麵。一場激戰把雙方都折騰疲乏了,誰也沒有足夠的精力和興趣去表現自己的強勝。

日方認為事出誤會,希望停戰。他們要求中國以保安隊接替29軍。中方未提出異議,默認了日軍的要求。與此同時,在天津,29軍第38師師長兼天津市市長張自忠和日軍橋本群參謀長也舉行了會談。兩處都在談判,但是最後拍板算數的是鬆井和秦德純,他們達成了三點協議:一、雙方立即停止射擊;二、日軍撤退至豐台,中國軍隊撤退至盧溝橋以西;三、宛平城內的防務,除城內原有的保安隊外,由冀北保安隊(即石友三部)派來一部協同擔任防務,人數限於300人。三項協議達成後,落在了紙上,但是日方代表不願簽字。於是,這個停戰協議便成了以口頭形式出現,沒有留下任何文字的東西。這是很費琢磨的一件事,他們主動提出談判,現在達成了協議,卻不願簽字。隻能這樣理解:搞鬼。問題不在於世上存在著鬼,而是確實有人給鬼提供了使其施展鬼才的舞台。人家說談判,我們就停戰;人家讓撤出宛平城,我們就拱手相讓;人家不願簽字,我們就決不堅持。

按中日代表協定的撤軍時間是9日上午9時。由雙方派員監督。日軍不是冰,而是失掉原形的水。他們每刻都巴不得積聚天下所有的濁流,不僅僅是為了淹沒良田,而是給善良的人們創造滅頂的水患,災難。首先破壞協議的是日軍旅團長河邊正三。這不能不提到他8日晚下達的那個命令:“旅團將兵力集結於盧溝橋車站附近,準備明天天亮時攻擊。”“明天”,即今天,7月9日。當時,即7月8日,河邊下令向盧溝橋運兵也許有一定道理。因為他不可能未卜先知次日他們會有一個悲慘的結局,以及由這個結局而帶來的一個“協議”。那麼,到了現在,中日雙方已經有了停戰協議,他就該履行協議的各條款項,撤兵。

不,河邊根本不按照協議的規定去撤兵。他仍然要執行他頭天晚上所下達的命令:增兵——第一聯隊主力集結於盧溝橋車站附近,所餘一部分乒力占據了沙崗。

河邊有他的理由:“監督中國軍隊是否履行協議。”別人便無話可說了,因為協議上確實有“監督”這個內容。世界上果真有那麼一些人臉皮厚得子彈也穿不透。明明是他放了火要燒別人的房子,可他咬著死理說自己是趕來滅火的。河邊可以派兵監督中國是否撤兵。那麼,誰去監督日軍呢?中國軍隊開始履行撤兵協議,向盧溝橋以西撤退。這時,河邊再一次下令炮轟宛平城。100餘發炮彈從日軍陣地上一氣兒就發射出去了。中國方麵責問日方:為何開炮?日軍回答得慷慨激昂:掩護部隊撤退。不對。掩護哪家部隊撤退?他的軍隊根本還未撤退,何談掩護?中方抗議:你們違約!日方這才不得不裝模作樣地向豐台撤軍。中國按照協議派300名保安隊到宛平城去接防。接防的石友三這支保安隊在河北省乃下平津一帶很是有一點名氣,可以說無人不知,無入丁曉。這全仰仗了石友三此人。

石友三大下一般了。概括他的特點主要有二:一是他從個流落北平的閑散者混到軍營裏,先是因為身材矮小,不夠兵格,補為馬夫。後來竟當了馮玉祥的貼身護乒。接下來,就官運亨通,一路順風,連長、營長、團長、旅長以至軍長。真夠讓人對他刮目相看!二是這家夥做的壞事千車也載不完萬船也運不盡。他在升任旅長期間,駐軍包頭,廣結當地士紳地主、富豪大賈,每逢地主或商賈被搶遭劫時,他便派兵拘捕槍殺。所殺者多為平日不甘忍受剝削淩辱的具有反抗精神的長工、佃戶、苦力、夫役等。不到半年,被石殺害的百姓就有500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