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間,秦好將醒未醒之間就聽見綠柚那極富特色的細聲細語一直在耳邊,繞梁三日不曾斷絕,是了,綠柚做歌女時的外號便叫做“回梁歌姬”,形容她雖然一把細嗓,但卻氣息綿足絕不會輕易斷絕。
秦好懵懵懂懂正欲醒來,卻聽見有人在床屏後壓低嗓子說話。
“好好,既然你已經長大了,我便把你當大人一般教導你了。昨日你所訴之事茲事體大,恐不可善了,你且牢牢謹記兩點。第一,火油自何處來?”
秦好聽得是二哥聲音,正茫茫然準備聆聽教誨,不妨他突然發問,下意識就答道:“在…”
“不,你不知道在哪,是謙哥兒帶回來的,你根本不知道在哪兒發現的火油,記住了嗎?”
秦好心一緊,徹底清醒,輕聲答道:“是。”
“第二,火油是衡哥兒用的,用法是謙哥兒發現的,他臨走的時候曾叮囑衡哥兒倘若有人來犯便以火油為攻。”
秦好哽咽了。
“可是並不是的呀”這一句話有什麼用呢。是哥哥們在保護她,她都明白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火油這樣殺傷力的熱武器不能出現在這個時代,想想那些無辜被燒死的南薑百姓,難道她想要出現更多的受害者嗎?不想的,所以隻能這樣解決。這樣一聽就是瞎話的瞎話,能騙誰?三哥是會占卜嗎,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有南薑軍隊進犯?這一切不過都是哥哥們把危險替妹妹分走了而已。
似乎有一聲悠悠的歎息,秦好抱著被子擦掉了眼淚。
綠柚細聲細氣的聲音從門外進來:“太陽曬屁股了呀,你怎麼還不起床呀。”
秦好蹭著被子,裝著沒睡醒的樣子,懵懵懂懂的問道:“哥哥呢?”
綠柚嗔怪:“二爺哪像你呀,一大早就出城去辦事啦。”
不出意外,二哥如此小心謹慎。
秦好討好的趴在被子上對著綠柚撒嬌:“好嫂嫂,好好不想起床嘛,可不可以把早餐拿過來給好好吃呀?”
綠柚拿她沒辦法:“好了呀,等下就叫人給你送過來,從早上到現在熱了三回了呀,粥都快煮散了。十五歲的大姑娘了還這麼賴皮以後誰要你呀,去了婆家誰這麼寵你呀。”
秦好把臉在綠柚的腰上蹭啊蹭,發現綠柚的腰竟然隻和自己的臉頰一般大小。
“好好不想出嫁嘛,一輩子留在家裏陪著哥哥嫂嫂好不好呀。”也帶上了和綠柚一般的語氣撒嬌。
綠柚板臉:“那可不行的呀。就算我不嫌你,等謙哥兒衡哥兒良哥兒娶媳婦兒了,她們肯定都要嫌你的呀,老姑娘在家吃白飯的呀。”
秦好涓然若泣,是啊哥哥們都是會娶媳婦的,到時候就五個打一個她肯定打不過了,越想越委屈,幾乎眼淚漣漣,淚汪汪的看著綠柚:“怎麼早飯還不來呢。”
綠柚起初慌了神,以為自己說的話把她傷到了,聽到這句話才放下心來:“多大的姑娘了呀,還會因為餓哭了,丟不丟人的呀。”
底下的丫頭端了肉粥來,秦好捧著碗喝得淅瀝呼嚕一陣亂響被綠柚打了嘴:“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
秦好把碗放在一邊笑嘻嘻得不當回事:“那有什麼關係,這還是自己家,有什麼打緊的。”
綠柚歎口氣:“再過兩個月你就及笄了該說人家了…”
秦好求饒:“好嫂嫂,別提這茬兒了。”
“求我就能躲開這茬兒嗎?始終是要來的呀。”綠柚摸摸小姑娘細碎的額發,“你到底是幾位爺最疼愛的幼妹,不能在秦府裏出門呀,大爺肯定是要接你去公主府的,從公主府裏出門兒好歹也是皇親國戚了,你且還能鬆快兩天,便好好玩吧,等過了公主府便不能這樣輕鬆了。”
秦好苦了臉。長公主也不是壞人,就是太重臉麵規矩,她野慣了又怎麼受得了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