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執碗上前,被秦好和茉莉瞧著喂醒酒湯,隻覺得背上快燒起來,幾次手抖。
“下去吧。”秦好並未多說什麼。
雲往拿了洗米水回來,好是不服氣:“聽說小姐嚇了那春杏?這樣的時候卻囑咐我去拿洗米水,害我都沒能瞧見。”
“我沒有。”秦好閉著眼睛讓茉莉沾洗米水細細擦去香脂香粉,“她不過是自己心虛。”
茉莉嗔道:“可不許說話了。”
卸完了脂粉,秦好看眼大大咧咧攤著的沈嘉明,問雲往道:“今日咱們帶過來的箱籠呢?”
“在的呢。”
第二日雞叫時分,沈嘉明方才醒轉,隻覺頭痛得厲害。抬眼一看梳妝台前一個長發女子,陡然嚇得後退,直撞到床柱。這一撞方清醒了,昨日他已結過親了,梳妝台前的便是他的娘子秦好。
沈嘉明揉著腦袋,隻覺得哪兒哪兒疼,卻擠開了雲往,拿著梳子幫秦好梳發。
秦好從鏡子中瞧著他微笑:“你醒了?”
沈嘉明“嗯”一聲,頗為委屈:“小登科竟然就這樣過了。”
雲往“撲哧”一聲笑出來。
秦好亦忍俊不禁:“昨夜裏你滿身酒氣,我怎樣喚你都喚不醒。”
沈嘉明鬆開手,俯下身子,環抱秦好告狀:“都怪我那幾個大舅哥。”
秦好點點他的腦袋:“誰叫你笨。”
沈嘉明在她脖頸間吸口氣,狀似孩童:“終於是我的了。好好娘子,你好香。”
秦好耳根通紅,嗔怪的推開他:“快去洗洗吧,滿身酒臭氣,別妨礙我梳妝。眼看雞叫三遍了,我可不能遲了新婦第一頓家宴。”
沈嘉明大大咧咧的叉腰:“不妨事,奶奶不會怪罪的。”
茉莉那邊廂帶著也還有些迷迷瞪瞪的冬喜進來,他昨晚也是不省人事。
沈嘉明踢一腳他的屁股:“死奴才竟比本侯起得還晚,真是該打。”
冬喜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嬉皮笑臉的躲:“少爺好生忘恩負義,昨晚要不是小的我,少爺今早還能這樣生龍活虎?”
幾個人都笑起來,一大早便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
“少爺好。”一把黃鸝樣的嬌嗓響起,“老夫人請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前去用早飯了。”正是國公夫人身邊貌美如花的春華。
此時秦好已梳洗完畢,沈嘉明也已經拾掇得差不多了。
“走吧。”沈嘉明伸手牽住秦好。
秦好羞怯的笑笑,餘光卻瞟了一眼駐足不動的春華。
餘人都走後,春華獨自留在房中,伸手揭開淩亂的被褥,莫測的笑一笑。
沈嘉明牽著秦好的手慢悠悠散步似的遊園,秦好不禁著急:“國公夫人不是派人來請了嗎,還不快些?”
沈嘉明悠然道:“不急。奶奶一般都是提前半個時辰喚我的。”他饒有興致的給她指著方向,“你看,那邊就是我以前住的老明園,咱們現在住的是奶奶重新圈地建的新明園。前麵的沈府圍牆打出了一個角門,如果咱們關起門來他們便過不來了。咱們南邊兒有新建的大門,平常出去從咱們自己的門走便不用通報。”
秦好伸長了脖子,心想,這倒是方便我自己一個人出門。
沈嘉明得意道:“怎樣,不錯吧,我想的。”
秦好抿嘴笑:“自然是不錯。”
沈嘉明得了誇獎更是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更是自豪:“竹林,蓮池都是我差人種的,也不錯吧?”
秦好恍惚間看見了沈嘉明背後有條大尾巴搖啊搖好像狗狗在邀功。
冬喜不忍直視,你差人種的又不是你自己種的得意個什麼勁啊!
秦好憋著笑摸摸他腦袋:“真厲害,沈嘉明真是又好看又能幹。”
沈嘉明高興的“噯”一聲,複又不滿道:“怎麼還是沈嘉明。”
秦好張張口,卻怎麼也叫不出“相公”二字。
沈嘉明也並不為難她,隻是微微低頭,還有些孩子氣的眼睛牢牢看著她:“不叫便不叫吧,我等你心甘情願叫我相公那一日。”一雙黑眸中滿是認真,竟有些不像從前那個秦好所認識的頑皮孩子氣又有些自負的沈嘉明了。
這一刻,秦好有些失神,分不清真情假意。
再慢走,路也有盡頭。
飯堂前,沈嘉明鬆開秦好的手,伸手在她肩膀大力握了一握,眨眨眼睛,輕聲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