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科學的發現(1 / 2)

(法)莫諾楊思譯

缺乏謙虛,我認為是我們科學家最致命的一個罪過。他們不能在順利和取得成就時思難思危。然而,思考是創造過程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我首先給你們講一個愛因斯坦和法國詩人瓦萊裏談話的真實故事,也許你們中有些人已經聽過這個故事。當愛因斯坦第一次來到巴黎時,一個有名的女主人榮幸地把愛因斯坦和瓦萊裏請到她的客廳,安排他倆進行了一次談話。在場的任何人都可以聽他們的談話。你們知道,瓦萊裏相當狂熱,他認為創造過程比創造過程產生的作品更令人感興趣。無疑,瓦萊裏是個非常偉大的詩人,但跟寫詩比起來,他對哲學就不像寫詩那麼通了。簡言之,他對創造過程感興趣,並且他開始問愛因斯坦如何工作的問題。

“你如何工作?你能向我談談這個問題嗎?”

愛因斯坦含糊其辭地說:“嗯,我不知道……早晨,我出去散步。”

瓦萊裏說:“嗬,有趣,當然你有一個筆記本。任何時候你有了一個思想,你就把它寫在本子上。”

愛因斯坦說:“哦,不,我不這樣。”

“你真不?”

“你不知道,產生思想的時候很稀少。”

真的,我想堪稱為真的大的創造也就那麼一點兒。

既然我是這裏第一個發言者,我願意提一下人們可能認為進入創造過程的幾個要素。我認為不能把它歸結為人和簡單的過程或創造者大腦中的相對的簡單的物質。由於我們正在談論科學中的創造性,我必須首先弄清什麼是科學發現。換句話說,我們必須考察科學發現過程的邏輯就沒有創造。

在某種意義上我們的任務是簡單的,因為我們所有的人都得按波普爾在其名著《科學發現的邏輯》以及其他著作中闡明的原則去做。

如果我可以過分簡化,那麼科學發現由波普爾的分界原則的陳述猜測或假說組成,及猜測建立在假說的基礎上,而假說根據其結構甚至可以被一個想象實驗真偽。因此不存在純粹經驗的發現。科學發現的過程總是包含著先於事實的經驗或實驗的猜測,在這一點上,波普爾是完全對的,根本不存在純經驗的發現,我將以此作為定義的基礎。

在科學發現的要素中,或許最重要的一個是我稱之為主觀仿真的過程。依靠這個過程,我們主觀地模仿我們周圍的事情。基本說來,這是一種預期的態度(當我們希望度假時,我們想象地體驗著我們可能從這假期得到的愉悅)。當一個科學家對一個特定的現象感興趣時,他所做的隻是力圖主觀仿造現象的情形,已達到內心表述的外在形式。首先,現象本身和有關根源等的內心表述,這點也許他沒有意識到。我已經和物理學家們包括高度抽象的物理學家討論過這點。他們告訴我在思考感興趣的現象時,他們或多或少地將自己比作電子或粒子,並且問,假如我是粒子,我會幹什麼。這樣一個假設性仿真的過程可以用語詞來表達。兩者相比,用符號更好,因為語詞化一般非常困難。最後階段是以純邏輯的或數字的嚴密術語表述猜測。舉一個自己工作的例子來說明這種創造的過程總是令人感到窘迫。不過,有各種程度的創造,因而即使是非經典型的例子也還是有用的。

大約在10年前,我一度對在細胞新陳代謝中起一種特殊調節作用的某些酶的特征發生了興趣。在第一次嚐試分析這些調節作用的機製時,我們用文獻表明這種調節相互作用依據酶活性的經典理論很難理解。現在的文獻資料表明,這種理論無法解釋調節酶。在某種意義上,我們當時所做的隻是提出這樣一個事實:在調節酶的特例中,實驗事實否定了經典理論。在試圖提出另一種解釋代替它時,我們指出調節相互作用具有非重疊的不同位點。因此調節有賴於作為一個整體的酶分子的構象轉換。這似乎是一個非常可能而又合理的猜測。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用任何簡單的或否定這個猜測都是困難的,尤其是否定這個猜測更加困難一籌。

當我們再來考察積累起來的文獻資料時,我們就進入了創造過程的第二步。我們意識到,當底物、激活劑、抑製劑濃度確定時,在幾乎所有的研究例子中,酶活性的變化是非線性的。對比與眾所周知的“經典酶”理論一致的線性關係,就顯現了酶活力非線性的奇異之處。這一點當然沒有逃脫人們的注意。但是,還沒有人把這種奇怪的特性同調節係統的機製聯係起來進行研究。

我們決不能忽視可以用來辨認一個係統的這種奇異特性,特別是當這種奇異性似乎不僅是一個單獨的係統,實際上還是一類係統特征時,更要對此加以考慮。我要指出,注意研究這種特性十分重要,活性酶的非線性奇異特性的研究是體現這種重要性的又一個例證。下一步的工作是按照我們的猜測解釋這種特性,即將它和這些酶的調節功能聯係起來。根據這些動力學資料,既然酶和底物、激活劑和抑製劑的聯係似乎是多分子的相互作用(事實上是協同相互作用),那麼酶分子表麵就有與底物、效應物一一對應的假設的連接位點。而且根據幾何學原理單個多肽鏈組成的酶不能承受一係列同一位點,因此,我們不得不假設,這些調節酶由亞單位組成,每一個亞單位有一個結合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