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技術與民主(節選)(1 / 2)

(阿根廷)因貝爾特沈國正譯

在教育和災難之間,誰將取得成功?讓我們進行教育吧,如果我們不能喚起人類的緊迫的願望以克服使我們的生活變得悲慘的貧困,那麼我們就永遠別想獲得新社會。

人正受到由他親手創造的文明的威脅。且慢!我們剛才說的這句話很值得懷疑。它聽起來太像是從右派報紙上發出來的。必須透過詞語去探究其底蘊。在右派報紙上,這類句子掩蓋了一種思潮,它也可以這樣表達:人的精神正受到唯物主義的威脅;錯就錯在現代進步上,讓我們還是回到中世紀對宗教價值的崇拜中去吧;人的惟一受尊敬的態度便是崇拜神靈和祈禱上蒼。

唯靈論的人類學家不能讓我們信服,雖然有時候在遣詞造句上我們說了類似的話。他們是一些對勞動階級毫無憐憫之心、對不公正現象不能表示憤慨的人。我們則相反,當我們說“人正受到由他親手創造的文明的威脅”時,我們是想說人的生存、他自己的血肉正遭受神經衰弱、饑餓、被迫失業和戰爭所帶來的淩辱甚至毀滅。這些災難來自一個掠奪階層為其本身利益而濫用的技術。

我們能拯救自己嗎?嗬,這可是最可怕的!人至今尚未智力和道德上取得足夠的進步以懂得不幸的根源及采取必要的解決方法。當他周圍的事物眼花繚亂地進行交換時人卻沒有改變他的思想。從其手指的原始用途到操縱汽輪機,從馬拉鬆的壯舉到每小時500公裏的飛機,從其基於食物的能量到利用煤和石油,從印第安人的信差到電視,他始終是老樣子。當由於現代工業化而使人突然發生變化時,他的內心意識和環境之間的平衡被打亂了,他受到比過去任何時候所遭受的損害更嚴重的打擊。他不斷地繁衍又不斷地腐爛,卻搞不清複雜的社會領域。在災難的時代裏人隻會呼喊。於是在那裏出現了少數有識之士,他們呼籲曆史的掌舵人。例如,麵對技術的逆轉出現了專家政治這個由技術階層構成的運動。他們對我們說,我們應該放棄政治而讓機器來對世界發號施令。對他們來說,人也是一架機器,如果照管得好的話,可以運轉70年。

這便是事實。當類人猿解放了它的雙手並用這獲得自由的雙手建立了文明時,它就變成了人。在這個意義上,或許可以不相信手相術,但可相信手學。在手紋上,如同在巫書上,寫著動物—人的神奇史詩。那獵物的爪子;那兒,在手上,還刻著技術演化的圖表:我們仍然可以回到過去的狀況去,回到引起產生杯子、鉗子、錘子、錐子、鉤子和剪刀、杠杆、活塞、連杆、吊車、手柄等想法的手的用途。當船隻遇難的魯賓遜·克魯索被衝到島上,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笛福向我們描述——向天舉起雙手,然後注視著它們,他發覺十根手指是不夠的,它們缺乏武器和工具。我們的世界觀同樣建立在手的運用上。手是一種精細的認識器官,我們生存的經驗的管理者和生命賴以感覺出其輪廓並向其發起進攻的積極點。這是事實。

這是事實,而且一切都很好,但是有件事必須指出,人在觀察了他身體的作用表露出來,而另一種非常不同的看法則以為人是一種機器,應該被工程師們所統治。對工程師們來說,人隻是一種兩足動物,靠著28處基本關節得以直立起來。這是一座電化學工廠,它積聚和釋放能量,通過氣泵和水泵充電,它有發動機、信號燈、電話、電子計算器、活塞、電梯,帶有顯微鏡、望遠鏡、光譜儀、電報天線的觀察站,等等。人的生理是機械性的——他們對我們說——因此,文明共處成為專家治國論者的技術員們認為要解決問題,隻有放棄價格體製(根據這種意見,由技術產生的東西要以勞動、商品或金錢來衡量)和采取把生產中所花費的能量作為衡量單位的辦法。

當然,專家治國論者尊重資本主義社會的框架結構,他們想以技術腦袋的名義進行統治而不告訴我們對私有財產將如何處置,科學人的解決辦法。讓我們悄悄地沿著貪婪的寡頭政治家和被超人氣概的理論家及專橫的傻瓜們所設想的辦法往前走吧。好吧,我們不相信少數專家治國論者印數有限的著作——歐亨尼奧·多爾斯說是“印在結實的牛皮紙上”——在私有製存在的情況下能夠為人做些什麼。為了反對私有製,群眾是起作用的。用政治意識動員群眾是戰略,也是策略。

簡陋的機器,蒸汽機和用電的機器得以進行雇傭大量產業工人的大批量生產。在科技革命階段生產過程走得更遠——由新的能源推動的更加複雜的機器——但也出現了自動化的問題和隨之而來的勞動者人數的減少。迄今為止,科學技術革命發生在資本主義社會裏。在這些資本主義社會裏國家經常對經濟和全部生活的調節以19世紀那些自由派理論家做夢都未曾想到的規模進行幹預。盡管如此,資本主義中的科學技術革命並沒有對習慣產生根本性的轉變。這並不意味著技術和資本主義之間很和諧,恰恰相反,潛在的衝突——它越來越激烈地表現出來——隻有在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的轉變中才能得到解決的問題:越來越具有毀滅性的武器,人口的增長與要求過一種體麵的生活越來越不相稱,水和空氣的汙染越來越不可收拾,生物鏈與生物學和物理學之間的不平衡越來越帶自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