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巴別塔(1)(1 / 3)

斯奈德詩選 [美國]加裏·斯奈德明迪譯阿納薩茲

阿納薩茲,

阿納薩茲,

蜷縮在峭壁的裂縫中

長出整齊的玉米地和大豆地

向地底沉下去,更深更深

升到你神靈般的胯部

頭上全變成老鷹的羽毛

膝蓋和肘帶著閃電

眼裏墜滿花粉

蝙蝠的氣味。

沙石風味

舌尖上的顆粒。

黑暗處

女人

在梯子腳下分娩。

涓涓溪流在隱蔽的峽穀中

冰涼而滾動的沙漠下

玉米籃子瞪大了眼睛

紅皮膚孩子

岩唇般的家,

阿納薩茲

(譯注:“阿納薩茲”意為“古老的人”,北美印第安人的一支原始部落。)

我走進麥夫芮克酒吧

我走進新墨西哥州

伐明頓的麥夫芮克酒吧

喝了雙份波旁酒

接著喝啤酒。

我的長頭發在帽簷下卷起

耳環扔在車上。

兩個牛仔在台球桌旁

摔跤,

一個女招待問我們

從哪裏來?

一支西部鄉村樂隊開始演奏

“在馬斯科基,我們不吸瑪利華納大麻”

下一首歌曲響起時,

一對男女開始跳舞。

他倆摟在一起,像50年代

高中生那樣扭動;

我想起我在森林幹活的日子

還有俄勒岡馬德拉斯的酒吧。

那些短發一樣短暫的喜悅和粗糙——

美國——你的愚蠢。

我幾乎可以再一次愛上你。

我們離開——上了高速公路的輔助道——

在粗獷而衰弱的星星下——

峭壁陰影

使我清醒過來,

該幹正經活了,幹

“應該幹的活。”

無論什麼,別在意

父親是空

妻子波浪

他們的孩子是物質。

物質和他母親在一起

他們的孩子是生命,

女兒。

女兒是偉大的母親

她把父/兄物質

當做情人,

而產生了心智。

(譯注:原文標題“No Matter, Never Mind”也可解釋為“沒有物質,絕沒有心智”。)

——給邁可和麥克古魯爾

裸體或半裸體女人的美,

在於沒有什麼清晰或明確的——不在

曝光下;而背或手臂的一條曲線,

像一支舞——喚起“另一個世界”

“天國”,或者更美妙的,

造物中心的快樂。

帶給每一種具體的哺乳類

動物——關於命名和形式的

某種夢幻般的完美

於是我可能被征服,渴望

在一隻可愛的母馬或母獅,或老鼠女士身上,

看見“那邊”的美

通過她而閃亮,胡須抖動

或尾巴優雅地波動

那魔幻的,

迷人的,如此的

魅力。

寫給孩子們

起伏的山脈,山坡

不計其數

在我們前麵。

陡峭的攀登

萬物,向上,

向上,而我們都

向下。

下個世紀

或下下個世紀,

他們說,

都是峽穀,草原,

如果我們能夠抵達

就會在那裏和平相遇。

攀登這些將要來臨的波峰

有一句話給你,給

你和你的孩子們:

聚集在一起

學花草

輕裝上路

光的作用

它溫暖我骨頭

石頭說

我吸進它,它長出

樹葉在上

樹根在下

樹木說

一個廣袤而模糊的白色

把我從夜裏拉出來

飛蛾邊飛邊說——

有些東西我能聞到

有些東西我能聽到

我能看見的東西更多了

鹿說——

一座高塔

在遼闊的平原上。

如果爬上去

一層

你就會多看見一千裏。

聖蓋布裏爾山脈

我夢見——

柔軟的,白色的,可以搓洗的鄉村

衣裳。

編織地帶。

動物糞便

在這高高的岩石上;

籽,枝,幼芽,草粒

在我腹部,壓成花紋——

哦,舊時的愛

還好嗎。

我們大家在一起

與所有的另愛和孩子們

互相

成對,糾結——

繁雜,喧嘩,了結。

我與你們一起跳水

浪卷回來,凍結;

波浪的法則。

同峽壁一樣清晰

一樣甜蜜,

一樣遙遠。

編織進

黑暗。

鬆鼠毛發,

吱吱作響的鬆鼠骨頭,

緊湊在狐狸糞便中

幹枯。

鱷梨

達摩就像一枚鱷梨!

有的部分成熟到你無法相信,

但的確好。

其他部位發硬,青澀

沒有多少味道,

取悅那些喜歡熟雞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