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周後我就要恢複上班了,天下著雨,十分寒冷,我突然發現傑克不見了。我打開前門到戶外尋找,明知他不太可能跑到那麼遠的地方,我還是四處搜尋,結果一無所獲。後來,我來到後門,打開門一看,可憐的傑克正蜷縮在木梯的角落裏,大雨正無情地澆在他的身上。看起來,他已經絕望了,甚至連找一個避雨地方的力氣也沒有了。他的身上已經濕透,而且肮髒不堪。“天哪,傑克!”我一邊叫一邊衝出去一把把他抱進懷裏,再轉身衝進溫暖的室內。“你這是怎麼啦,傻孩子?”
我對自己說,傑克隻是由於粗心大意,不慎被大雨淋濕了,但是內心裏我卻很明白,他的病情肯定進一步惡化了。他的行為很異常,我懷疑他的腦子已經變得恍惚不清了,因為從當時的情況看,他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大雨中,甚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全身都已經濕透了。我用毛巾擦幹他身上的雨水,然後將他放在壁爐前暖和起來。
我溫柔地責備了他幾句,其實不是對他,而是對我自己。“現在,”
我對他說,“我們絕不能再像剛才那樣犯傻了,知道嗎?我認為你最好乖乖地待在屋裏,這樣我才隨時看得見你。”
我原以為這件事過去也就算了,沒想到幾個小時之後他再一次不見了蹤影。我徑直向後門跑去,打開門一看,他果然又在那裏。在我們家的後花園裏,放著一隻舊的搪瓷洗臉盆,裏麵種滿了花草。由於不停地下雨,臉盆裏已經積滿了水,正不斷地溢出臉盆外。可憐的傑克卻正在一個勁兒地往臉盆裏爬,但是由於他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身體又十分虛弱,所以怎麼也爬不上去,但是他仍然不肯罷休。這一幕促使我下了最後的決心。我的判斷沒錯,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在這之後的幾天裏,他仍然執意要到花園裏去,我則嚴防死守,不讓他走出家門一步。一想到說不定哪天我下班回到家裏,卻發現他又一次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就感到害怕。我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他,怕他陷入了某種危險的境地,到那時我該怎麼辦啊?我隻能讓他接受安樂死。雖然這始終是世界上最難作出的決定,但是你必須狠下心來,當機立斷,為你的寵物作出最有利於他的安排。在卡斯珀名揚四海,人們為他興奮不已的時候,在我們繼續平靜而幸福地生活的時候,傑克的死仿佛在提醒我,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真正十全十美的事情,悲傷很可能伴隨著喜悅不期而至。
2009年秋天,當卡斯珀帶來的熱情正慢慢減退的時候,我接到了第一旅行汽車公司的凱倫打來的電話。她說,公司即將啟用一批新型公交大巴車,他們準備在大巴車兩邊的車身上印上一些當地名人的照片,有警察、學生、大學係主任等各界人士,他們希望卡斯珀和我也能加入其中。這對我無疑是莫大的榮幸,但是一想到我們的照片又要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裏,心裏又不免有些擔憂。凱倫勸我說,這樣做不僅是我們善待動物的一種姿態,而且也很有趣;她還說,人們仍然在談論和詢問有關卡斯珀的故事,這樣還可以進一步鞏固他在公眾心目中的地位,使其成為普利茅斯最知名的居民之一。就這樣,我被她說服了。
所有被選中人都被叫到公司總部的辦公室裏拍下了照片,隻有卡斯珀享受了特殊的待遇——像過去那樣,凱倫親自帶人來到我們家裏,拍下了許多她希望得到的照片。不久,我看到了這些類似海報的東西製作完畢後的樣子,其麵積之大讓人咋舌——它們同整個公交車的麵積一樣大!卡斯珀和我都出現在公交車上,全普利茅斯的人都會看到我們。後來,我們還被邀請參加了新車啟用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