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做點什麼事情。雖然我心裏很清楚卡西已經走了,但是仍然有一些我必須為他去做的事情。我不願意看到那隻昔日裏生龍活虎的貓,現在卻成為一具躺在地板上傷痕累累又冷冰冰的屍體。我必須把他送到獸醫院裏去,在那裏他的遺體會得到有尊嚴的待遇和處理。
我把卡斯珀輕輕地捧在手裏,再用一條毯子把他包起來。我的雙手根本不聽使喚,像是別人的手,艱難而笨拙地包好了他。在我看來,從這一刻起我更要以滿腔的愛對待他,要更加溫柔地觸及他留下的這具破碎的軀體。這一點,現在對我格外的重要。
我知道,獸醫的電話因故障已經斷線將近一個星期了,他們早上10點關門,我隻有十五分鍾的時間趕到那裏,時間非常緊迫。於是,我立即給位於普利茅斯另一邊的動物醫院打了一個電話,請他們通知我的獸醫,告訴他們卡斯珀在早晨的交通事故中去世了,我必須立即把他的遺體送到他們那裏去。如果不能提前通知他們,等我到達那裏就會吃閉門羹,那會使我更加悲傷。
我趕到獸醫那裏的時候已經過了10點,但是獸醫們都在醫院裏等待我的到來。接待員是卡西的粉絲,在報紙上讀過所有有關他的報道,因此她也非常的難過。此後發生的事情在我的記憶裏顯得十分模糊,我隻知道卡斯珀已經死了,我並不需要任何人向我證明這一點。
我所做的一切隻是善後工作:把他送到獸醫那裏,盡到我對卡斯珀所負有的責任,確保他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仍然享受著人類給予的關愛。也許,我自己也確實需要說服自己:卡斯珀已經永遠地離我們而去了。
麵對卡斯珀,我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語。我深情地同他吻別,再次向他表達我對他的愛,然後轉身離開了獸醫院。我沒有一步一回頭;更沒有一次又一次地跑回他的遺體旁。他去了。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卡西了,對此我無能為力。
聖誕節剛過克裏斯就離開了家,按照計劃他應該那天晚上回到家裏。我給他打去了電話,流著眼淚告訴了他發生的一切。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我也要頑強地堅持到克裏斯回來。在那天上午其餘的時間裏,我一直在哭泣,我也隻能為他哭泣,除此之外還能做什麼!假裝這一切並沒有發生,自以為我的生活仍然晴空萬裏,我怎麼可能如此自欺欺人呢。
卡斯珀被出租車撞上的那一幕總是不斷地浮現在我的腦海裏,伴隨著悲傷的淚水一次次撞擊著我的心靈。帶著小女兒的那位女士對我說過,她清楚地聽到了撞擊的聲音,那聲音很大,所以她立刻感到了恐懼並回頭觀望。出租車的司機無疑也聽到了撞擊的聲音,他也不可能沒有感覺到撞擊產生的力量。可是,他為什麼不停車?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撞上了什麼東西。難道他根本不在乎嗎?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不以為然,揚長而去,下一次他會怎樣做呢?如果下一次被撞倒的是一個孩子,他又將如何應付呢?
我把悲傷強壓在心底,決心為卡斯珀討回公道,絕不能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我給警察打了電話,告訴他們事情的經過。他們回答說,根據現行法律的規定,一個司機開車撞到了一隻狗,他必須停車予以處理,但是對撞到一隻貓卻沒有必須承擔任何義務的規定。我認為這種規定很不公平,並表示了我對這個司機的擔心——他是個危險的司機,如果對他放任自流,總有一天他會對人類造成傷害甚至奪走他人的生命。接電話的女警官向我表示了同情,但是卻無能為力,因為對危險駕駛的指控需要至少兩名證人,而且指控也必須由這兩名證人自己提出來。
我絕望地躺倒在沙發上,腦子裏充滿了世間的不公,心中因失去所愛而沉痛。我感到孤立無援。這時,一個念頭在我腦海裏閃過,我突然意識到我並不孤單——人們熱愛卡斯珀。我必須讓他們知道卡斯珀走了,這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於是,我首先給《普利茅斯先驅報》
的艾迪打了電話。雖然再次講述卡斯珀悲慘的故事讓我難以開口,但是艾迪的反應卻讓我感到寬慰,他不僅感到震驚,而且感到氣憤,並且對我表示了深切的同情。他讓我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是正確的,因為卡斯珀的美好形象已經在公眾心目中深深地紮下了根,那些從他的冒險故事中獲得無限歡樂的人們有權利知道他所遭遇的不幸。同時,這也使我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卡斯珀並不僅僅屬於我個人,他屬於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