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羨擊節叫好，心馳神往道，“這等英雄豪傑，若能一同品茗對歌，當麵討教一句半句，平生無憾了。”
李君羨斜眼看來，問道，“你確定不是狂妄。”
李君羨油然道，“他若言不符實，則不是狂，而是傻。傻子教不出好徒弟的。”
見李赭看妖怪般看著自己，目光灼灼，連忙住口，做了個請。
這時酒菜奉上來。
李赭心情似乎大好，走到前麵石案前坐下，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咂嘴道，“寂滅狂華固然天資卓越，可當時欠缺實戰經驗。隻是一招，她小成境的大道無咎，便敗在那人已入化境的金鳳蟬鳴刀法之下了。”
輕輕一歎，又滿上一杯，並未立時飲下，而是麵色鬱結的盯著酒杯，似乎為寂滅狂華扼腕不值。
李君羨在旁邊坐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招是挺打擊人，不過，她輸了，君鳳卿得救了，大家相安無事，不是皆大歡喜嗎，你這抄家滅門的表情，悶酒喝得沒道理啊。”
李赭端著酒杯，繼續說道，“寂滅狂華依約割下一縷秀發，見師父腰間別著酒葫蘆，便討口酒喝。師父很好奇，出家人不是戒酒？她回道，她沒有輸過，也沒喝過酒，今日既然輸了，便要喝上一口。師父點頭說好，解下葫蘆扔過去，沒想到她揚起雪膩無暇的玉頸，咕隆咕隆，竟然一飲而盡了。”
李君羨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是可惜那一葫蘆好酒。也是，在酒鬼麵前喝盡好酒，好比當著讀書人燒光聖賢書，世間痛楚，莫有此甚。”
李赭抬腿就踹，白眼看來，說道，“她一口喝光，甩回葫蘆，揩了揩光潔的下巴，辯若兩人，豪氣幹雲說道，兩年後，我再來，你要等。師傅說道，這是狼山，你當名山古寺，能走一次都是祖墳冒青煙，何苦再來。寂滅狂華轉身就走，說她欠一壺酒，師傅欠她一戰，下次她攜十壇‘醉生夢死’而來，不怕師傅拒絕。”
李君羨道，“蓮主就是蓮主，輸了還這麼狂，她不怕那人痛下殺手，辣手摧花，那裏可是狼山，萬惡之地啊。”
李赭搖頭輕笑，“她從不知道怕，永遠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臨淵涉澤，千軍萬馬，一樣閑庭信步。她為什麼要怕，任何喝酒的人，都拒絕不了‘醉生夢死’，何況十壇。”
李君羨眨巴著眼睛，問道，“什麼是‘醉生夢死’，這麼厲害？”
李赭舉杯欲飲，笑道，“縹緲峰下，琅嬛塢前，洛水人家，若到了中原，三弟當去一觀，那是中原名士趨之若鶩之處。”
洛水人家？
李赭酒杯在半空中一停，眉頭蹙起，忽然想到一個人。
李君羨渾然不覺，追問道，“二哥，這些你是哪裏看來的，有模有樣，栩栩傳神，為何我飽覽群書，卻是聞所未聞？”
對李赭，他並不懷疑，不過故事說得身臨其境，如同目睹，確有可議之處。
李赭又盡一杯，冷笑道，“正經正史，未必就對，稗官野史，也非空穴來風。讀書人當博覽群書，自己品判真偽，而非別人給你一個答案。”
李赭點點頭，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