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工作(2 / 3)

他的同事格雷絲·約翰遜這時進來了,穿著白大褂。她做了三十年的藥劑師。“在我的三百六十個同行中,隻有三個是女的。男顧客總不願意來找我,可我會知道男的想買什麼,因為他回避我,(笑)我最初在我父親開的藥房當藥劑師的時候,一般隻在後麵配藥,有事才喊我出來。男顧客一見我就掉頭往外走。他們把我當成長著兩個頭的怪物似的。不過女顧客總喜歡找我。

“當我說我是藥劑師的時候,人們就說哎呀呀!好極了!

你一定是個很聰明的人,一聽是女藥劑師就象個女大夫。藥劑師在病人和大夫之間起了聯絡人的作用,但是我認為並不因此而受到足夠的重視。要是大夫開錯了處方,我們沒有發現,病人就會去告我們。他們並不去告大夫,因為他們是一夥的。

“三十年來最大的變化是商品種類的變化。如今什麼東西都賣。誰聽說過在藥房裏賣收音機?(笑)誰聽說過有成千上萬的藥品?有個藥劑師曾經跟我說過,要是半夜裏這片地區落下一顆原子彈曠誰都不知道,(笑)因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夜裏都服用可可那和戊巴比妥,你說是不是?他們不管有沒有必要,就自動地往嘴裏塞。幾乎人人都在吃某種藥。現今人人都有神經衰弱,因為生活太緊張了。”

我喜歡工作。(笑)我喜歡跟大家在一起。五年前我就可以退休的。這倒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家,而是在家裏閑呆著太無聊。一方麵由於要交社會保險金,一方麵由於要繳所得稅,我不工作也可以過得蠻不錯。但是我還是喜歡來藥房。這倒不是說我愛跟人們在一起,而懸我想念他們。有時候你一回到家裏就說:“哦,哎呀!今天見到的人真多呀,好些家夥都給我出難題。”盡是這樣那樣的麻煩。我喜歡這樣。要是你誰也見不著,也沒跟人家談話,那就……

藥房經理傑夫,現年三十歲,他插話說:“我不知道還有誰不願意退休——除了尼諾。”

許多人都認為工作沒意思,我可不這樣看。這倒不是說我熱愛工作,也不是說我討厭工作,我隻是幹工作。人當然得幹工作,幹點活兒總比什麼都不幹好。我認為人們似乎需要我這個人。要是你不去上班,也許就會使某個人一天買不上藥。我要是離開藥房到街上逛了一個鍾頭,就會聽到人說:“你到底上哪兒去了?哎呀,事真多,我們在到處找你呢。”有些人會把這當成是責罵,發起火來,我可不這樣。要是你生病了,他們說:“我們真的不需要你了。”我也可以回家去。我喜歡人家有事來找我,這樣我反而感到高興。人們會說你還有點用處。

不少人巴不得快點到六十五歲就退休,他們高興極了,我不懂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他們一退休就回家,我親眼見到他們的老伴兒對他們回家並不歡迎,因為或多或少有點礙她們的事。一般的人,象我自己,是到沒有事幹的時候才回家的。其實我現在已經不能幹多少事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希望有人需要我。“我剛進藥房工作的時候才十二歲。”他在南伊利諾州的一個小鎮住過。他父親是個石匠,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我的活幾就是開店門,打掃店門口人行道,拖地板。”在芝加哥,他白天上醫藥學校念書,晚上幹活兒。“我過去常常看到我父親辛辛苦苦地幹活兒,看到農人和礦工拚死拚活地幹,一個星期才掙幾塊錢。可我每天隻是這麼站著招待招待顧客,說幾句應酬話,也掙同樣多的錢。對我來說,這樣的掙錢似乎很輕鬆。”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開店。我有過這機會,但是作罷了。我考慮到自己開店還得付借款的利息,再說我一個人也經營不了。我不願意讓我的妻子一天幹十二個鍾頭的活幾。我有好些朋友,他們的妻子跟他們一塊兒做生意,幫忙他們推銷,幹得很起勁,生意做得不錯。他們盡可以這麼幹,可我的人生哲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