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朵的聲線是舒適的,舒適的嗓音很多,像她這樣有著鬆懈的、傭懶的、淡淡疲憊的,卻絕沒有一點頹廢或者放棄的感覺,她的歌詞曲據說大都是自己創作。以我的英文水平,基本隻能捕捉幾個詞彙,但這種旋律的感覺讓人有點難過,難過為什麼才知道。不然,可以早早安慰耳朵。
聽著,聽著,越發感覺蒂朵作為流行歌手,她是如何把握了這樣一種氛圍,似乎站在各種情緒的中央,沒有極端的任何東西,似乎是平淡的,清醒和淡定又充滿其間。承認一切又無所羈絆。有一點縹渺,又不至於沒有根基。很怪,在聽不懂詞的情況下,有了如此的體驗。這種聲音和她的臉是那麼相配,幾乎沒有任何置疑,我很著迷,一直在聽,寫東西、做家務,從買回來放了三天了,我發現如果以她的歌作為背景,你是不會被打攪的,隻能增加瞬間的一些內心情緒的流動,給你手中正做的事情一個持續努力的促進。我在她的歌中沉浸,很久沒有這麼久聽一個人的歌不煩躁,人的耐受力是越來越減弱了,蒂朵衝破了防線,自由自在。
空下來,開始研究英文歌詞。結果發現,歌詞幾乎是讓我又著迷的事情。我翻譯得很不好,大概的意願可以掌握。和她的聲音,她的曲子完美的融合。這是一個注重細節的歌手,她的詞大量寫著生活中的細節小事,如同給朋友說話。蒂朵自己說:我關心的都是小事,一直如此。以後也如此。我也隻注重這些,大事情就任由它自己發展。
我喜歡這樣的說法。生活中能有多少大事情,小事情才是真正說明問題和扣人心弦。蒂朵的生活審美是平凡和深情的。
她的成名作《謝謝你》有這樣的詞:茶水慢慢涼了,我想知道我為什麼醒來,早晨的雨模糊了我的窗戶,我無法看清一切,即便可以,一切也都是灰的。但你的照片在我的牆上,它提醒我一切還不是太壞不是太壞。
《白旗》裏有這樣的詞:我知道你認為我不應該依然愛你,讓我來告訴你我的感覺,即便不說,我也感受著,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相信我們會相見,那份愛還會如舊,讓一切過去,我會保持沉默,你會覺得我已經離開。“我仍未找到可以稱為家的地方,我永遠不能足夠堅持使它成為現實,我再次抱歉我並未墜入愛河……這隻是個想法,隻是個想法……”《漂泊的心》裏這樣唱。
這僅僅是一點皮毛。我隻是想說明她的忠誠和不辯解,生活的原貌和必須釆取的真實態度。她都懂也都能化解。
在其中,她有一點點不過分的消極,她為積極燃燒的那些東西讓步,一個女子,在城市中,自給自足,黯然或明亮,甜蜜心酸二
蒂朵的歌甚至影響了我這幾日的一些微小行為,我可以堅持多寫點字,脾氣變得穩定一些,發拖延了很久的郵件給朋友,放任自己胡思亂想的思緒。
我為什麼喜歡蒂朵,因為我需薑那些包含的,我流動在身體裏的。我就像有了一個新朋友,她美麗,鬆懈,健康,溫暖,不掩飾那點疲憊,朝著我。
二十年的這座山
我當然不是說這山的年齡,二十年對於一座山確實是銀河一瞬。二十年對於一個人確是很重的一段過程。
化眼神的變化或者說話的興致來模糊衡量,大約每個人感受的重量是不同的。這是一種幽微的感覺,這種幽微的感覺對於二十年的一座山同樣適用,二十年,山變了嗎,當然,那些二十年前的樹木它們茂密了,幼小的野果樹結果了,那棵柏樹上纏上藤了,大片的杜鵑花開了二十年了,有了一點倦意。二十年前的湖水也有了變化,原來它的水岸很潦草,現在有了修飾,變得像女人的大裙裾了,晚上收納月亮也顯得隆重一些。那些山崩留下的大石似乎是沒有變化的,堅巨的身姿令人每看仍舊崇拜。但誰也沒法衡量它上麵的苔蘚小草親密了多少和多久,它們互相斜倚的驚心的石縫有沒有一絲移動,一絲相對它們的曆史,是可笑的,但對於我們的體驗,就是類似被崩撞的感覺。這些山的變化是幽微的,像是體驗一個人內心的種種,但隻要是變化,我們的敏感,就需要它們。
這座山叫做翠華山。為什麼說一個二十年的時段,是因為
9
距我第一次登翠華山,到現在整整二十年。那麼翠華山於我的意義和記憶,就和二十年息息相關。翠華山在我的腦海裏存在和生長,是從二十年前開始的,這就是我和一座山的緣由,我目睹著山的幽微變化,每一次上山,我想這山,也看到了這個登山人的變化。這樣的對視是不公平的,我的變化雖然迅速,山峰的變化幾乎難以察覺,但我的變化在登山時完全被淹沒
13
了,我登山的喘息也被淹沒了,我經常恭敬於山,因為人的弱小,我們隻能用思維來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