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詩歌卷(10)(3 / 3)

夜氣策寒窗,鏗鏘入耳警。

遊波弄海石,來任撲打,

衝流斷複續,長夜發悲哽。

在昔希臘賢,此聲聽伊景,

苦海歎茫茫,溯洄遞災眚。

北海千載下,吾乃同深省。

懷彼上世民,天真曷完整,

方寸生春潮,忠信溢耿耿;

季葉風陵遲,此道不複永。

希微蕩歸汐,淒風送餘騁。

但見新奇生,大地成幻境。

豈知嚼臘味,親仇出暖冷。

風雷無定姿,洪波恣驕逞。

翳曜有浮雲,援溺孰從井。

深屑短兵接,奔騰雜頑獷。

月黑風雨晦,終古無怡靖。

(本詩原載於1919年5月《清華學報》第4卷第6期,署名“聞多”。)

沙漠裏的星光

Laurence Hope

黃沙萬裏圍著我們的營帳,

靜夜的天空燃起了繁星,

沈默中咆哮著寂寞的豺狼,

驚醒了倦馬長嘶數聲。

隻三尺的黃沙隔著我們——

我們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營帳;

但是我知道你離我遠得很,

你仿佛在極北的遠方。

我望著你帳裏的燈火暗影,

我在我的營帳前徘徊,探望,

我身中燃燒著饑餓的靈魂,

像東方通夜燃著的星光。

我知道你睡時的模樣如此:

我知道你的腦袋向後仰靠,

你的睡眼朦朧,你的亂發如絲,

你的睫毛映出了黑圈一道。

你聽著你那應節的呼吸,

從微張的彎唇裏吐放出來;

隻一層帳幕隔著我和你,

一層帳幕在風中顫擺。

你睡,我默默的守望你的營帳,

好像沙漠海上的白帆一匹;

我知道便是這沙漠的寬廣,

也不及你我之間的距離。

你是天空正中的白星一顆,

我是低處燃著的紅色星球。

我知道我在你心中不算什麼,

還不及荒沙上哀嗥的野獸。

你睡,你睡,沙漠睡在你的四周,

緊張的金星照耀在頭上,

我們都睡,你睡到無憂的醒後,

我把失戀的悲哀帶入夢鄉。

(本詩原載於1925年8月17日《晨報副刊》第1252號。)

櫻花

——譯郝士曼詩

最可愛的如今是櫻花,

鮮花沿著枝丫上懸掛

它站在林野的大路上,

給複活節穿著白衣裳。

算來我的七十個春秋,

二十個已經不得回頭,

七十個春減去二十個,

可不隻剩下五十給我?

櫻花

既然看看開花的世界,

五十個春說不上多來,

我得到林子裏去望望,

那白雪懸在櫻花樹上。

(本詩原載1927年10月8日上海《時事新報·文藝周刊》第5期。)

像拜風的麥浪

——譯Sara Teasdale

像拜風的麥浪

在海濱的沙地裏,

跟著暴風叫喚

不歇氣;

像拜風的麥浪

拜倒了又豎起來,

我的頭在苦惱裏

也能抬;

輕輕的,整天裏,

整夜裏,你且聽我,

把我的悲哀都

變作歌。

(本詩原載於1927年10月29日上海《時事新報·文藝周刊》第8期。)

幽舍的麋鹿

哈代著

今晚有人從外邊望進來,

從窗簾縫裏直望;

窗外亮晶的滿地發白,

今晚有人從外邊望進來,

我們隻坐著想,

靠近那火爐旁。

我們看不見那一隻眼睛,

在窗外的雪地上;

桃色的燈光輝映著我們,

我們看不見那一隻眼睛,

直發愣,閃著光,

四隻腳,肢著望。

(本詩原載於1928年4月10日《新月》第1卷第2號。)

情願

郝士曼著

是酒,是愛,是戰爭,

隻要能永遠使人沈醉,

我情願天亮就醒來,

我情願到天黑就睡。

無奈人又有時清醒,

一陣陣的胡思亂想,

每逢他思想的時候,

便把雙手鎖在心上。

(本詩原載於1928年6月10日《新月》第1卷第4號。)

從十二方的風穴裏

郝士曼著

與饒孟侃合譯

從十二方的風穴裏,

從旭旦黃昏的邊際,

生命的絲把我織成,

一陣風吹我到這裏。

我還有一息的留連,

還不至於馬上消逝——

捉住我的心,告訴我,

你心裏有點什麼事。

講出來,我立刻回答;

我能幫你點什麼忙,

講,乘我還沒有登程,

走向那縹緲的家鄉。

(本詩原載於1928年9月10日《新月》第1卷第7號。)

山花

郝士曼著

與饒孟侃合譯

郝斯曼寫完他的第一部詩集時,準備告一段落(他的第二部——即最末一部集子是二十六年以後才出世的),因此在詩集後,綴上這一首跋尾式的詩,表明他對於自己的作品的估價。他這謙虛的態度適足以顯著他的偉大。原詩沒有題目,這裏用的,是譯者擅自加上的。

我割下了幾束山花,

我把它帶進了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