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情耦》
(2)《綺薩白娜的三個弟兄》
(3)《分離》
(4)《幻象》(綺薩白娜夢見他的哥弟們把情郎殺死了)
(5)《林中》(綺薩白娜到林子裏把情郎的首級偷來了)
(6)《紫蘇壇》(她把首級埋在壇裏)
(7)《弟兄們發現了紫蘇壇》
(8)《綺薩白娜之瘋魔》
“兄弟會”末成立之前,他們和濟慈已經有這樣的關係。既成立以後,關係仍然沒有改變。例如,米雷的首屈一指的傑作《聖愛格尼節之前夕》(The Eve of StAgnes)便取材於濟慈的那首同名的詩;並且韓德的第一次重要的產品《馬德林與波菲羅之出奔》(The Flighe of Madeline and Porphyro)也是由那首詩脫胎的。還有濟慈的《無情的美女》(La Belle Dame sans Merce)他們也都畫過。
三人都是“先拉飛兄弟會”的台柱子和濟慈的關係又都那樣深,看來是不是“先拉飛運動”之產生,濟慈要負一分責任?再看他們崇拜濟慈是因為他的詩是調和古典浪漫的大成功,“先拉飛運動”,所以又可以說是借改造詩的方法來改造畫,正如他們後來又借改造畫的方法去改造詩。這樣不分彼此的挪借,便造就了詩與畫裏的許多新花槍,同時也便是藝術型類的大混亂。
假如沒有個濟慈,或是他們湊巧沒有注意到濟慈的詩,“先拉飛運動”還會不會實現呢?我們的答案大概屬於正麵,因為前麵已經提過,“兄弟會”裏以畫家兼詩人的會員不在少數。羅瑟蒂本人不用講了,此外吳勒(Thomas Woolner)在他的雕刻還沒有成名以前,已經是一個很有天才的詩人;喀林生(James Collinson)在詩上也有相當的成績,他在第二朝《胚胎》上發表的作品,據說很能代表“先拉飛派”的那宗教的象征主義,和半禁欲、半任情的憂鬱情調;裴登(Sir JNoel Paton)和施高達(William Bell Scott)兩個人也是詩畫兩方麵都有貢獻的;威廉·羅瑟蒂在兩種藝術上都嚐試過,他開始習畫許太遲點,所以不能終局,他放棄作詩,據韓德說,為的是自己覺得不如老兄才擱筆的;還有老畫家卜朗(Ford Madox Brown),羅瑟蒂的老師,也能作詩,在《胚胎》上投過稿。以上都是畫家兼詩人。其餘的是會員也好,非會員而與他們有瓜葛的也好,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具有雙料的興趣,雖則畫畫的不必實行作詩,作詩的不必實行畫畫。最足以代表這一類的,便是兩個“先拉飛派”的後勁,白恩·瓊士(Sir Edward BurneJones)和威廉·莫理士(William Morris)。這樣看來,他們自身本有雙方發展的可能性,恐怕用不著多少外來的刺激和指點,才會產生那種“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藝術。
我們許要問,怎麼這麼湊巧,恰恰讓那樣一群人聚到一堆來了,這現象是否和他們的中心人物——羅瑟蒂個人的天性,有點因果的關係?換句話說,“先拉飛派”的命運,是不是由羅瑟蒂一手造成的,是不是因為主將的“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才有大家的“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不見得,羅瑟蒂的魔力不見得有那樣大。不錯,堅強自信的羅瑟蒂,富於“個人吸引力”的羅瑟蒂,慣於高興支配別人,別人也樂於被他支配,但是我們絕不相信,偌大一個運動,是誰一個人的能力所能造設的。羅瑟蒂不過是許多分子之一;與其說羅瑟蒂支配眾人,不如說大家互相支配,或許其中羅瑟蒂的勢力比較大點。大家都是多才多藝,因為多才多藝,才要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結果當然圓裏有方,方裏也有圓了。“兄弟會”的事業,就是這麼一回事。
單就“畫中有詩”講,英國也不僅“先拉飛派”的畫家是那樣,自從英國有畫以來,可以說沒有完全脫離過文學的色彩。英國人天生就不是意大利人,法蘭西人,西班牙人或荷蘭人那樣的圖畫天才。繪畫——由線條色彩構成的繪畫,仿佛他們從來沒有了解過。他們不是不能審美,他們的美,是從詩和其他的文學裏認識的。他們有的是思想家,道德家,著作家;他們會“想”,可不大會“看”。自從阿瑟王和“圓桌”的時代,英國就有了詩,英國的畫卻是比較晚出的產品,所以難怪他們的興趣根本在文學上,甚至於文學的勢力還要偷進繪畫裏來。認真的講,英國的畫隻算得一套文學的插圖。就“先拉飛派”詩講,羅瑟蒂的畫是但丁的插圖,韓德的是《聖經》的插圖。再從全部的英國美術史看,從侯加士(Hogarth)數到白蘭格文(Brangwyn)那一個不是插圖家?一個勃萊克(Blake),一個皮雅次蕾(Beardsley),兩座高峰,遙遙相對,四圍兀兀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山頭,結構和趣味差不多屬於一種的格調。芮洛慈(Reynolds)、蓋恩斯伯洛(Gainsborough)以下的肖像畫家和魏爾生(Wilson)、康士塔孛(Constable)以下的風景畫家,算是例外。可是你知道這兩派都是荷蘭人的傳授,隻可說是英國寄籍的荷蘭畫。(肖像和風景根本也是不容易文學化的)。你簡直沒有法子叫英國人不在畫裏弄文。連蘭西兒(Landseer)的狗子都要講故事。文學是英國人的根性,所以羅瑟蒂才有這樣的議論——他對白恩·瓊士說——“誰心裏若是有詩,他最好去畫畫,團為所有的詩都早已講過了,寫過了,但差不多沒有人動手畫過。”可見羅瑟蒂畫畫的動機是要作詩。你不能禁止英國人不作詩,如同不能禁止他們的百靈鳥不唱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