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充.實(5)(2 / 3)

還有一種難過,是看到那些遇難者的親人們,至今無法撫平傷痛。10日下午,我們隨著絡繹不絕的祭祀人流進入了北川縣城。為周年祭,北川縣城開禁四天,北川的居民可以憑身份證回到故居的廢墟上祭祀遇難者。下午1點鍾放行,我們也是最早進入的。回想一年前,我第一次到北川,是5月15日早上,那個時候,廢墟上到處都是救援的人,雖然人們緊張焦慮,但畢竟還能感覺到活力,可現在的北川,已是一座死城。進入其中的人們,手裏都拿著香、燭、紙錢等祭祀用品,走到自己故居的廢墟上,虔誠地點燃,合掌祈禱。我也拿了一朵黃菊花,隨著他們走過廢墟,默默地站在那兒看,傾聽那些哽咽的訴說,心情無比壓抑。我本想和一位正在燒紙的婦女聊聊,可她不願意說。我想我們永遠也無法體會他們的傷痛,我們什麼也幫不了他們,得他們自己承受著。那還是安靜地走開吧。於是我把黃菊花插在廢墟上,提前退了出來。

我們每到一地,各地官員都會介紹情況,也有很多書麵的資料,或者圖片展覽,但幾天下來,我卻發現有很大不同。有的地方官員隻說他們是怎麼戰勝了災難,怎麼在努力重建家園的,但有的地方就不同。比如在安縣,我在展覽中看到他們用大量的圖片詳細介紹了去他們那裏救災的部隊,幫助他們的誌願者,救治和防疫的醫療隊,甚至連去他們那裏慰問演出的文藝團體也都有圖片介紹,對一年來大力援助他們建設的遼寧省和其他援建單位,更是大篇幅地介紹,在路上也能看到表達感激的標語牌,讓人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們的感恩之心。我一邊看一邊想到頭天去的那個縣,幾乎完全不提這些。真讓我感到遺憾。

這些日子的重訪,讓我再次意識到,災區的重建任務長久而艱巨。我為自己就這麼走過而感到不安和慚愧。雖然我們這個采訪團,也為青川縣的20所中小學捐贈了100萬圖書(每所學校5萬),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做得太少。麵對災民憂慮的眼神,心裏真是很不安。為了讓心裏好過一些,我隻能以捐助的方式做彌補。在這裏我想順便說一句,凡打算去災區的人,要麼出錢,要麼出力,如果僅僅是好奇,就最好不要去打攪他們。

今天是重訪的最後一天,在彭州小魚洞。我稍微感到好過些。我們不但看到了新建的民居,看到了馬上就要通車的新大橋,還在斷橋的遺址上,遇到了一對前來拍婚紗照的新人。這對年輕人原來隻是認識,地震後兩家都受到很大創傷,小夥子家裏更為嚴重,但他們就在那個時候確定了戀愛關係,相互支撐患難與共走過一年。今年他們特意選擇了5·12作為結婚的日子,並且來到地震遺址上拍照,我們都紛紛上前為他們祝福。據說明天還有更多的新人選擇了在廢墟上舉行婚禮,開始新生活。他們讓我想到一個詞,生生不息。

讓我們衷心祝福他們,為他們祈禱。

2009年5月11日

想通了

先講故事。

昨天星期一,是我們編輯部開例會的日子。早上醒來我感覺狀態不太好,於是發短信給駕駛員小劉,讓他8點半來接我。以往我都是騎自行車或者走路去辦公室的。8點25分我提前下樓,在電梯裏遇見女鄰居,還聊了幾句。一切都很尋常。

走到樓下門口,我看車還沒來,就拿出手機想給小劉打電話,就在那一瞬間,哧溜一下,我的腳踩滑了,毫無防備地狠狠地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就跟豬八戒踩到西瓜皮那樣)——頭著地,發出一聲巨響,眼前一黑(提前體驗了日全食),不過還沒有發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意識是清醒的。後腦勺巨疼,眼淚爭先恐後湧出。女鄰居聽到響聲,立即回身跑向我,叫我不要起身,然後打電話叫先生。女鄰居不僅熱心,還有點兒常識。我捂著後腦勺很尷尬地坐在地上,看到我的手機被摔成三半兒。

司機小劉剛好開車到達,嚇壞了,跳下車過來扶我,也差點兒滑倒,原來地下塗了一層潤滑油,我都能清晰地看到我的腳滑出的痕跡。物管趕過來,我忍痛說,你們怎麼能這樣?上班時間打油,既不擦幹淨,也不擺個牌子提醒?物管一疊聲的道歉,我顧不上再說什麼了,緊張地想,不會顱內出血吧?不會頭骨破裂吧?不會腦震蕩吧,不會成植物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