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重要的是態度。
最後,歡迎大家登錄人大網站,關注人大會議,也可以積極建議建言。
2010年3月2日
祖祖走了
3月16日,天氣晴朗,我們送祖祖上路。
祖祖是我兒子對她老人家的稱呼,我們這一輩兒的人都叫她奶奶。祖祖生於辛亥革命那年,常戲言自己是“有皇帝的人”。 她年輕時代皈依了佛教,成為一名虔誠的居士,與青年時代的隆蓮法師成為密友,一起共修佛學。解放後,祖祖受時任中國佛教協會會長喜饒嘉措大師的推薦,與當時的幾位高僧大德一起,共同籌建了成都市佛教協會,曆任理事、常務理事和谘議委員會副主席等。從上個世紀50年代始一直到本世紀初,祖祖一直在佛教協會工作,她老人家為寺院的恢複重建、培養僧才、整理助印佛經、典籍、文史資料等,做了大量工作,一直工作到94歲高齡,被我們晚輩稱為“世界上最年長的上班族”。祖祖的慈悲言行,不僅僅受到我們整個家族的愛戴,也贏得了佛教界和社會各界人士的認同和敬仰。
可沒想到這個春天剛剛到來,祖祖就走了。
從知道祖祖離世的那刻起,我就一直想,祖祖留給我們的,是永遠麵帶微笑的麵容,她老人家從來不唉聲歎氣,也從來不急躁發火,那麼,我們也應該高高興興地送她上路,不要讓悲戚和哀傷環繞著她。但是,一進入悼念大廳,看到祖祖的遺像,還是忍不住淚如泉湧。
親愛的祖祖,您永遠離開我們了,我們再也不可能聽您講那些風趣的開心的話了,再也不可能在您慈祥的麵容照耀下一起吃團年飯了,再也不可能高高興興的給您做壽看您吹蠟燭了……
祖祖已是99歲高齡,在常人看來是喜喪。但我們所有的後輩依然感到非常難過和遺憾,因為我們一直堅信,祖祖是可以活過一百歲的。祖祖身體很好,很多老年人有的問題她都沒有,她自己也常說,我耳不聾眼不花,我也沒有“三高”。祖祖的健康長壽,得益於她良好的心態,她總是樂嗬嗬的,時不時還跟我們幽默幾句。去年秋天給她做壽時,她的精神狀態和胃口都還很不錯。我們早已說好,要在今年秋天,給她擺酒席慶祝一百歲壽辰。沒想到冬天裏一個小小的感冒,就帶走了她老人家。
祖祖1月中旬感冒住院,在醫院裏過了最後一個春節。我們每次去看她,她都會說,你們都忙,不要來,我沒事。但我們還是眼見著祖祖越來越衰弱,很揪心。我最後一次去看祖祖,是3月1日,我告訴她第二天就要去北京開會了,隻有等開會回來再去看她。那時她已不能說話了,她點點頭,朝我擺擺手,那個手勢,彷佛是在與我告別。
在北京的日子裏,我每天往家打電話,第一件事就是問祖祖的情況。老人的情況時好時壞,但我始終抱著一線希望,希望祖祖能堅持到我會議結束,甚至希望奇跡出現,她老人家挺過來了,最終戰勝病魔,出院回家。因為在過去的十幾年裏,她也曾一次次住院,不管是摔跤了,還是動手術(祖祖在94歲高齡,還做了膽囊切除手術),每次都迅速康複,回到家中。我為此還寫了一篇隨筆《祖祖住院記》,用輕鬆的筆調寫了祖祖百戰百勝的事跡;我還想到,春天來了,萬物都在複蘇,祖祖也會獲得新生命吧?
可是,奇跡沒有出現。
12日晚我在北京接到短信,祖祖離開了我們。
14日大會一閉幕,我就匆匆往回趕。那一日北京大雪紛飛,天氣陰冷,彷佛我的心情。機場白茫茫的一片,跑道上和飛機上都覆蓋著冰雪,我一直擔心航班不能按時起飛。但托祖祖的福,我終於在下午5點多回到了成都。放下行李,就去了祖祖的靈堂。
我知道祖祖不會責怪我,每次我去看她,她都會很清楚地說,山山你要寫書的嘛,那麼忙不要來了。但看到那間祖祖曾經與我們談笑風生的房間變成了靈堂,我還是很遺憾沒能在最後時刻守在她老人家身邊,讓她老人家知道,我們都很愛她,都舍不得她。
祖祖一輩子信佛,一輩子菩薩心腸,她常常說,我這個人兩頭甜,小時候享福,老了幸福。最後時刻她依然說:我沒事,你們忙,不要來;還說,我那麼大年齡了,不怕死;還說,我是有信仰的,死也不會痛苦。她給親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果你們想我,就念佛吧。
聽到這句遺言,我想,雖然我讚同並努力踐行著佛教的宗旨,慈悲為懷,行善積德,但一直自稱不做佛教徒,不燒香拜佛。可今後的日子,為懷念祖祖,我會默默念誦佛經的。
告別儀式那天,天氣非常好,真是萬裏無雲,我們都為此感到欣慰。我們相信祖祖是喜歡這樣的天氣的,就像她喜歡微笑。在祖祖身上,我學到了很多很多,她的寬容、她的慈悲、她的豁達、她的樂觀,還有她的自立——她曾經驕傲地跟我說,雖然我的後代個個都孝順我,但我在經濟上是獨立的,我有工資,有社保。女人一定要自立。
祖祖,我會記住你的話,會努力像你那樣活著。
看著晴朗的天空,我忽然想,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另一個世界,因為有了祖祖,就變得親切和溫暖了,變得不再可怕了。
春暖花開,祖祖走好。
2010年3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