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那應該是我過的最特別的年三十了。
如今,我依然是每個年三十都回家陪父母過。父母都是85歲高齡的人了,大約七、八年前我表態說,以後每個年三十我都回家陪他們過。可是我公公婆婆也都85歲以上了,我先生也得陪他們過年三十。於是這些年,一到年三十,我們就各回各的家,各陪各的父母。像今年,因出國留學六年沒和我們一起團年的兒子總算回家了,我還是離開他獨自一人回了杭州。到了年三十晚上,我們去飯店吃團年飯,飯後姐姐一家就回去了。而我父母都是早睡早起的人,一過9點就上床了,從來不看春晚的。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電視聲音開得小小的,一邊看春晚,一邊回複著絡繹不絕的拜年短信,守著自己的歲,也守著父母的歲,迎接新的一年。借用海子的那句詩,今夜我不想人類,隻陪伴父母。
不同的是,這個年三十我寫下了這篇博文,向各位朋友們拜個年。謝謝朋友們陪我度過了許許多多的日子,度過了一年又一年。衷心祝福每位朋友兔年吉祥,新春快樂,健康平安!
2011年2月2日
老友記
一回頭,是20年前的事。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我的小說在省內引起一些關注。於是在省作協舉辦的“四川十青年作家研討會”上,我有幸成為十分之一,還是唯一的女性。好像是春天,在成都近郊的山裏,我們10個被討論的作者,加上10個討論我們的評論家,還有省作協的領導及工作人員,一大幫人,在一起開了三四天的會,很認真地研究了如何將我們培養成大作家的計劃。會上其他內容我忘了,隻記得出台了一個很具體的措施,就是每個評論家追蹤一個作家,重點讀他們的作品,寫他們的評論。現在想來,我很感激省作協的這個舉措,不管後來評論家對我有多少評論多少幫助,在當時我是倍受鼓舞的。
當然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這隻是個引子。
就是在那次會議上,我認識了幾個後來成為我好朋友的作家和評論家。那是我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文學活動,剛開始有些拘謹,幾天會開下來,感覺大家都對我很友好,我也就放鬆了。會議結束合影時,大家就著景區的台階錯落地站著坐著。我被邀坐在第一排中間,當攝影師喊一二三時,我感覺有幾隻手迅速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並發出一陣開心的大笑。
照完後幾個“作案”的嬉笑地問我,照片拿回去要不要緊?我回答說,我怕什麼?我還擔心你們被老婆罵呢。我的回答讓他們更樂了,立即認定我這個人是可以做朋友的。因為在此之前,他們知道我在部隊上,總覺得我比較刻板,不好打交道。從那次接觸後他們沒這個顧慮了,也敢拿我開玩笑了。從此我們就成了朋友,後來越來越熟悉,越來越融洽,結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誼。轉眼20年了。
這幾個人,就是當時30歲左右的年輕作家和評論家,如何世平、傅恒、高旭凡、劉繼安、易丹,還有鄧賢和阿來,我們在一起玩兒時總是互稱老師,比如阿來,我們叫他窩老師(根據《阿房宮》的“阿”發音),然後是傅老師、劉老師、高老師、鄧老師、裘老師,隻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何世平,我們叫他何台(他很長時間在電視台任台長),還有一個是易丹,他當時是川大最年輕的教授,我們喊他教授。
阿老師有很強的語言模仿能力。他能模仿好幾個領袖人物說話,講段子活靈活現生動傳神。那些年,我們每次參加筆會聚會時,他都要露一手,常常讓我們笑得前仰後合。阿老師表演完了,還有一個壓軸節目,這個節目通常是易教授組織的。易教授雖然是海龜,卻很喜歡鄉土的東西,總是積極組織參與壓軸節目,即小合唱:巴金文學院“院歌”。這個所謂的院歌純屬搞笑,就是用語錄歌“老三篇”的旋律重新“填詞”的:包穀麵,不但戰士要吃,幹部也要吃。包穀麵,最容易吃,真正消化就不容易了。要把包穀麵,當成細糧來吃。每一級,都要吃,吃了就要拉。搞好農業現代化,搞好農業現代化。
每次唱的時候,我都在下麵笑得直不起腰來,他們卻很嚴肅,麵無表情。哈哈,實在是開心。所以到現在我還能很順溜地寫出歌詞來。
其實我們最初認識時,傅老師還在內江,阿老師還在馬爾康,高老師還在瀘定,我們隻是在筆會上才能見麵相聚。後來他們都陸續調到成都了,我們的見麵也就經常化製度化了。
每次聚會,發起人通常是何台,倒不是因為他“有權有勢”,而是比較有威望,就像我們這夥兒人的大哥(實際年齡他並不是最大)。他一召集,我們就聚在一起,有時在飯店,有時在他家。在他家就聚過好幾次。那時他家房子並不大,被我們擠得滿滿的,聊天喝茶,也吃他夫人左孃嬢(何台這麼叫他夫人)燒的菜,喝我們家鄉的加飯酒(何台最喜歡這種酒),還假模假式地抽雪茄,雪茄也是何台提供的,我附庸風雅浪費過兩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