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風過,遠處仿佛有人弄著長長的簫竹,細細切切地嗚咽,終究都成了流沙下的一聲歎息。
越往西南,風景便越異於京城。不知名的樹木花草映入眼簾,倒也讓人覺得稀奇。
晉王爺率領的軍隊前進的很慢,晉雙城亦是一副閑閑散散的模樣,仿佛對戰事並不怎麼心急。
這一日黃昏剛過,軍隊便又停了下來,在一處駐紮休息。
晉雙城一身黑色勁裝,出了營帳,眯縫起雙眼眺望前方,道:“彩兒,再走兩日,便可到達疊穀關,疊穀關乃是是西寧山唯一的過道,更是進入西南耀國的必經之路。耀國以此為據,屢拒我軍於關外,屆時到得此地,還需得小心為是。”
彩兒點點頭,恭敬道:“王爺所言極是。請容屬下快馬加鞭前去查看一番,若有異常,也好令將士們提前做好防範。”
晉雙城看了她一眼,複又轉頭望向遠方,淡淡道:“若真有異常,你以為你還能回得來?”
彩兒心頭一顫,還準備再說什麼,卻見一個兵士走了過來,施了一禮後,將一封信交到晉雙城手上。
晉雙城展開一看,麵色竟是微微變了變。
“王爺,出什麼事了?”彩兒略顯擔憂地問道。
晉雙城卻是忽地邪魅而笑,道:“王府傳了信來,說是婉幽的臉被沈依霜毀了。”
彩兒大驚:“什麼?!王妃她……沈依霜不是……不是瘋了嗎,她怎會毀了王妃的臉?”
晉雙城將信紙捏緊,用內力震碎,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瘋?演演戲而已罷。嗬嗬,這世間誰不會演戲?你說是嗎,彩兒?”
留下那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晉雙城哈哈笑了兩聲後,便轉身走進了營帳。
斜陽早已西去,昏暗的影子掠過戰士的劍刃,帶著蒼茫的血色。
彩兒忽然覺得心中一陣蒼涼,卻也透著絲絲久違了的暢然。
她知道的,也許不久之後,一直都不敢去想的那一天終將到來。
就如同演戲,有開始,就有結束,大紅簾子拉上,洗淨油彩,脫下鳳冠霞衣,赤裸裸的,在滾滾紅塵裏,給碾成了一塊塊碎片,再看不見原來的模樣。
晉王府。
沈婉幽坐在妝台前,丫鬟替她揭下臉上的白紗繃布,隻見得幾條血痕出現在白皙的臉頰上,最長的一條血色痕跡從眼角滑過腮頰,濃濃一抹,宛如沒有幹涸的淚,淌到了唇邊。
沈婉幽呆呆地望著鏡中人影,盡管看不見,卻能想象裏麵是怎樣一張被毀了的臉。
她垂下眼,聲音淡淡的,卻透人心寒:“說,我的臉是不是已經毀了。”
丫鬟不敢說實話,隻寬慰著道:“王妃不必擔憂,大夫說過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仔細點調理,過個一年半栽的,自己也就淡下去了。”
“胡說!”沈婉幽怒吼一聲,忽然抓起手頭邊的首飾盒子,重重地朝前砸了過去。“哐啷”的聲響,鏡子裂成了幾塊零落的碎片,照得鏡中人扭曲了容顏。
丫鬟嚇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道:“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沈婉幽站起身,雙手撐著妝台,冷冷道:“滾,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