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裏搭起了高大的靈棚,停靈吊唁。
一進府門,到處都是一片哀淒寂寥的慘白,滿眼都是淒冷飄拂的白幡。垂首往來的門人皆是滿麵哀慟之色。
劫囚一事因為秋雁石的死亡而告一段落,也正是因為他的死而證明了秋家與劫囚之罪無關——劫囚之人,又怎會被別人殺死?
秋鳳舉扶著站立不住的秋太師,原本陰戾的眉目間添了一層慘淡,幾分陰暗。
秋太師顫巍巍地走上前,想要撫上那張俊雅卻灰白的臉,卻忽覺胸口劇痛,一股血腥上湧,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爹!”秋鳳舉驚慌失措地大叫。
秋太師整個身子都軟了下去,緊閉雙眼,全身都在微微抽搐。
秋鳳舉大喊:“快來人,請大夫,請大夫!”
就在秋家人亂作一團的時候,仆人來報,說是晉王爺前來憑吊。
秋太師已然昏迷,被送去了臥房,而秋鳳舉聽到晉雙城來,氣衝衝地奔上前,手指著他怒喝,氣得聲音都有些顫抖:“晉雙城,你……你還敢來!你來幹什麼?!”
向靈案後的冰冷木棺掃了一眼,又看向秋鳳舉,道:“秋公子,在下前來,僅為拜祭,不想生事。”
“你?祭拜?原本就是你害死了我哥哥,你還來祭拜?!你這個惡賊!”秋鳳舉跳腳大罵。
晉雙城不為所動,隻眼中眸光一斂,突然身形一動,出手如電,淩空而起,直直地向那木棺而去。
秋鳳舉一看大驚,慌忙上前攔阻,口裏怒喝道:“你幹什麼?!”
“鳳舉,住手。”
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出來,竟是剛剛昏迷過去的秋太師,此時正由一個仆人朝大廳走了過來。
秋太師眼窩深陷,蒼老了許多,目光沉靜地看向立在木棺前的晉雙城,話卻是對秋鳳舉說的:“鳳舉,你讓開,讓晉王爺去看看,也好讓王爺安心。”
秋鳳舉恍然明白了過來,原來,晉雙城並不太相信秋雁石已經死了,所以他要來確認一下,棺木中的屍體,究竟是不是秋雁石。
可在明白的同時,秋鳳舉也更為惱怒,但父命難違,便冷哼一聲,退了開去。
木棺還未上蓋,晉雙城邁步上前,垂眼望去,秋雁石失去生氣的臉便映入眼簾。
晉雙城也不知此時心裏是什麼感覺,慶幸?心安?抑或不安更甚?
在晉雙城看來,秋太師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手中的權力,更何況他的兒子還是晉雙城一手害死的,他又豈會如此善罷甘休。
所以,晉雙城很是懷疑,懷疑秋太師的動機,更懷疑秋雁石恐怕並沒有死。
然而,現在已能確定,秋雁石是真的死了。
那麼,那個女人呢?她又在哪兒,是死是活?
秋雁石下葬的那一天,也正是晉王爺晉雙城前往南郡的日子。
晉雙城隻帶了二十個隨身侍衛,所坐的馬車也並不華麗,王妃沈婉幽因為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而路途顛簸,她便留在了王府,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去南郡與晉雙城回合。
但令人有些不解的是,晉雙城一隊中,除了晉雙城所坐的馬車外,後麵還有一輛小一些的馬車,晉王妃又沒一同去,那麼,那輛馬車裏又坐著誰呢?
一行人剛駛上大街,便遇上了秋太師家出殯的隊伍。
飛揚的冥錢、淒涼的哭聲、慘白的喪服,天地間都被渲染上一層淡薄涼意。
晉雙城喊停了馬車,掀開車簾,緩緩走了出來,看著眼前的情景,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
他就一直這麼站著,直到那支隊伍漸漸走遠,再看不見蹤影。
寒風迎麵,刺骨地疼。遠天外,風卷著流雲下去了。伴隨著風,星星點點的雪花肆意飄零,落在臉頰上,有些涼。
眼看著又是一場大雪將至,人們匆匆往家中奔去。
於是,沒有人會去注意街角處,那個衣衫襤褸的人影。那人長發淩亂,遮住了麵容。但是,若仔細看,卻能看到那人麵前散亂的頭發下,有一雙雖空茫,卻十分美麗的眼睛。
晉雙城的車馬經過時,晉雙城正好掀開窗簾,看向窗外。
淡漠的目光隨意瞥去,在那個人影身上略一停留,心頭沒來由的竟是一揪。
但是,這種莫名的感覺被他刻意忽略,然後放下了窗簾,車輪在不算平坦的路上軲軲轆轆地滾動著,掩沒一路塵煙,一點點散開……
上卷(完)
———————————————————————————————
敬請期待中卷哦,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