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一團糟。”潘妮遞給了我一條毛巾，好讓我擦擦剛洗完澡後身上的水珠。
我接過毛巾，這種感覺熟悉又陌生：“我沒事，我可以的。”
“十年了，我知道你還活著。但是我一直在祈禱你不要再回來。”潘妮的聲音是清冷的，坐在我的旁邊，挨著我。
我覺得很有意思不禁笑了笑：“為什麼？你不想我麼？”
潘妮的手交叉在一起，放在她膝蓋上：“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佐恩這個國家，達利亞斯這個城市，帶給你的就隻有悲劇和痛苦。十年前的你人雖然逃走了，但是心卻永遠留在了那裏。你跟我說實話，這十年，你有好好生活過嗎？認真地去感受你的人生？”
潘妮的想法很美好，很純粹，很潘妮。
“十年前的那晚之後，我自己的人生就不存在了。”我對潘妮一向是有話直說。
潘妮把一杯檸檬蜂蜜茶放在我的眼前，然後用夾子從冰桶裏夾出兩塊冰塊放在杯子裏麵。
她緩緩地說：“貝倫老爺，其實這十年，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打理好了伯勞茲家在佐恩的一切，有按照您的指示，花了三年的時間在賽因斯開創了商業公司。在完成這一切後，其實我每年都會去海銀城度假。”
“海銀城？那是個什麼地方？”這倒是個我從來沒聽說過的地方。
“那是個萊特伍德西邊的一個沿海的城市，有幾個很不錯的鎮子。鎮子裏到處種著木棉、銀杏、還有很多的花。在海邊的一條石子路的旁邊，有一對老夫妻開的一個咖啡館，我每天下午五點左右都會去那裏，坐在靠近沙灘的那個座位上，看著太陽慢慢地由黃色變成橙色，變成紅色，然後慢慢地消失在大海的盡頭。”
“你這個生活簡直就像個老頭子……哦，不，老太太。”
我笑著喝了一口蜂蜜檸檬茶，蜂蜜的香甜和檸檬清香的酸味混合在一起，相得益彰，恰到好處。
“我曾經多少次恍惚間都看到了你和你的妻子，坐在海邊，在你們的中間，是我要侍奉的伯勞茲少爺。”
我的杯子停在了空中。
“那樣的日子，不會有了。”我隻能淡淡地回這麼一句。
我看著透過擋風玻璃，迎著初升的太陽看著前麵的粗糲的公路，溫暖的陽光灑在我的臉上，有點刺眼。
路邊的場景由赤紅色的沙漠慢慢地變成了低矮的植物，這說明我已經開過了拉克撒大沙漠的南端了（拉克撒大沙漠的南部有一部分位於佐恩和賽因斯之間），開始進入了水草豐沛的地區了。
房車往前開著，前麵的馬路邊出現了一個小鎮。
房車沿著公路繼續往前開，這裏說是一個小鎮，其實也不過隻有六七座房子，我把車子停到了路邊，走進了這裏唯一的一家飯館。
飯館的就餐區域很小，總共一百多平方米，擺著木質的桌子，飯館除了我進來的正門還有一個側門，用於進出廚房。這裏位於綠洲和沙漠的邊緣地帶，為了防風，窗子造的很小，整個建築的牆壁很厚。
酒館的牆壁上刷著白色塗料，地上就是很尋常的水泥地麵。
店裏沒有一個顧客。
“你好啊，先生！”一個熱情的中年男子的聲音進入了我的耳朵。
“看來今天我不用等上菜等很久了。”我笑著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