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下學期在劉然的鼓動下我花了塊錢買了把木吉他,跟著他跑到師專老師開的班上去學吉他。大概在學了五個和弦和一首《四季歌》和《真的愛你》的前奏後我就放棄了,而他一路堅持了下來,每天上課都拿著把尺練手指靈活性,還經常讓我摸他左手指有沒有磨出老繭,他說老師說過,什麼時候老繭出來了,什麼時候就算練成了。後來在班級的聯歡會上他自彈自唱了《再見理想》和《傷心太平洋》,還博得眾多女生的掌聲。
中考結束後,我和他就失去了聯係。再見麵已是年後的“非典”時期。當時學校高三學生全體封閉住校,備戰高考。我因為藝考失敗,準備複讀,每天和一撥玩樂隊的哥們兒廝混在一起。當時網吧、遊戲廳等娛樂場所全部停業,全市的青少年隻好都集中在市民廣場上踢毽子、打羽毛球、跳集體舞。劉然在廣場的角落抱著我倆一起買的那把塊錢的吉他賣唱,唱的都是老狼、許巍、樸樹、陶喆。看到我的時候他有點不好意思,我誇他現在吉他彈得不錯,他跟我說在家無聊,出來鍛煉鍛煉,順便掙點錢,等疫情結束就去北京,到迷笛上學。告別的時候他伸出左手讓我摸他的手指,老繭都出來了。等第二天我再去的時候,他不在了。
再一次見到他是今年月份,我一個朋友結婚。作為男方迎賓,我們要趕在婚車到飯店之前在門口布置好鞭炮,結果因為陣勢太大影響了其他車輛的出入,兩個保安過來協調,其中一個就是劉然。雖然年沒見了,我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我愣了一下,但馬上調整好表情,過去發煙。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問我現在在哪上班,我說在南京,他說南京好地方啊。我問他現在還彈吉他嗎,他說彈啊,然後伸出左手,讓我看他手指的老繭,很厚的一層。他說現在在這當保安,自己的時間比較多,沒事就練琴,等暑假帶幾個學生,一個學生能收好幾百呢。
本來想跟他拍張合影,正好婚車到了,等我忙完,他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