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間,沐赫家獨女退學的消息便傳遍坊間,各種蹊蹺議論紛紛,甚至連名流商賈見都已是小有竊議,說道著明明僅剩半年就要畢業怎的好好的卻是退了學,又加之顧曉梅也是同樣的世家同期的學生,議論就更是混雜,到最後甚至傳言出來,莫道是沐赫小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這才要閉門在家躲將起來不能見人。
沐赫老爺縱使是商場上摸爬滾打混跡多年的人物,再沉著這會子也早就沉不住了氣,莫說是那些揣測流言,單單是那些捕風捉影的中傷就不知給沐赫這個名號摸了多大的黑。這當下裏唯一解決問題的方式便是將誥月重新送回學校,那樣所有的揣測見了這真真實實的一個人兒才能平息下去,可誥月自然是不肯的,那這罪名,豈不是越落越實。
沐赫誥月在二樓裏悄悄拉開一條門縫兒,看著父親臉色越來越黑不住長籲短歎,心裏雖是惴惴不安,卻是眉頭略略鬆了一鬆:這樣的傳言自是她不曾料到的,可就效果而言,現在父親若是不把她嫁給了易泯情恐怕也是別無選擇,心裏不由又是掠過一絲甜蜜。
咬了牙誥月心裏一橫:既是如此,倒不如稱了外邊那些碎嘴子的心,自己個把這罪名給落實了,也好讓父親早日下了將她嫁過去的決心。於是兩根手指向嗓子眼裏一扣,喉部一陣難受,本就沒吃什麼東西的胃裏翻江倒海地難受,“哇”的一聲便伏在床邊吐出一小灘苦水,接著便是連連咳嗽不住。
樓底下那邊早就聽見了響動,沐赫老爺雖然生氣,但心底裏也還是對這女兒寵愛萬分,聽見異響幾步間便是奔上了樓,幾個傭人也是忙緊跟著上了樓去。
隻見屋內粉色閨床邊上,沐赫誥月有氣無力地軟軟伏在窗欄上,有些淩亂的發絲垂在她已經泛紅的臉頰上,五根白皙的手指按在喉部,眼目間一麵閃著幾絲淚光一麵有些困惑,在看看地上,灑著一小灘正散發著怪異氣味的液體。
沐赫老爺心裏咯噔一下,差點氣背過氣去,沐赫誥月是他一手拉扯到達,幾乎是沐赫家唯一的希望,今天這般情狀,莫不是已與那姓易的生米煮成了熟飯?!一口氣上來沐赫老爺方要大喝:跟我去醫院!又是想到,如若自己猜測的不假,那沐赫的家醜豈不是就要外揚?於是隻得氣憤憤咬了牙,右手一伸出去,“哐當”的一聲桌麵上的法式水晶台燈應聲落地而碎。
誥月看得心驚,從小到大父親從未如此,但為了易泯情,能豁出去第一次她便是能豁出去第二次。
沐赫老爺目光幾番閃爍不定,打算細細考量再作打算,方要下樓,及至剛轉了身走出房門去的那一霎那,誥月忽地又小聲對隨從的傭人道了一句:“家裏還有沒有酸棗糕?”
沐赫風頓然回身,眼光灼灼地盯住了誥月,好,好,好,這便是他悉心教養了近二十年的女兒,竟然被他所料不假,真的做出這種事!可當今之計,誥月卻又分分明打不得了,如若真把孩子給打沒了,依著易泯情本就是幫會中人的性子,這誥月他娶不不娶定成了兩說。
他便隻能強壓住怒氣,慢慢地頓住腳步回了身。
看著父親胸膛劇烈起伏著下了樓,誥月心裏鬆了一口氣,卻也是五味雜陳。但想到這便不幾日間能遂了自己心願,免得了夜長夢多,心裏卻又舒爽起來。
她卻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太天真了,更是不知道,此後的苦果,竟將是她幾乎用盡一切才得以彌補的。
沐赫風坐在大廳裏,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雪茄,濃烈的煙氣上騰起來,掩映得他尚未老態的身軀竟顯得蒼老了許多。
元伯想要上前去勸,方才二樓那麼大動靜,老爺下了來又是這般駭人的臉色,怎的都像是家中要生什麼變故,方想完元伯又是責怪自己,這是想什麼呢,自己也是老糊塗了不是。
沐赫老爺卻是大手一揮,此般境地,沐赫家恐是已經不會在來什麼賓客了罷,如此,還注重廳堂裏是否幹淨又又何必要。
當今……誥月已是這般,自是隻能嫁了易泯情無虞了,隻是連日以來他態度強硬,屢屢地明確不與幫派示好,甚至還讓誥月去相親,若是易泯情耍起無賴不肯主動上門提親,難不成還要沐赫家放棄門麵親自去嵐幫提親麼?
沐赫風劍眉橫鎖,腦海裏浮現出易泯情俊朗的麵龐,亦隻能寄希望於僥幸,期許他並非此等無賴,又思及他如此年少,初見麵時卻潑卻存著幾分威勢,心下又是莫名湧動出幾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