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類作品占了散文創作的大多數,如果是讀者,我們就有選擇閱讀的權利,但做為編輯,還得硬著頭皮讀完來稿,所以我說這種一種痛苦。
其實,生活的畫麵非常開闊,題材也是多種多樣,社會場景也在不斷更新。
我曾編發過《身份證上的照片》《樓道公約》《生命從指尖消失》《紅塵滾滾大頭蟲》等反映當下現實感受的作品。但這類創作很少。
現在的散文創作容易閑庭信步,自我陶醉,缺乏對當前火熱生活的關注,缺乏對工業文明的激情。
讀美國作家E·B·懷特的散文《別了,我的至愛》,他把一輛福特汽車寫得那麼靈動,親切,可感可愛。懷特的一係列散文觀察細致,感覺鮮活,語言風趣,讀起來如眼前。梭羅的“瓦爾登湖”比較冷,比較遙遠,與世隔絕,懷特也寫湖,也到鄉間,但富有現世的朝氣和生命的溫度。對比之下,我更喜歡懷特的入世。
讀法國作家羅蘭·巴爾特的散文《埃菲爾鐵塔》,他把一個工業建築產品寫得那麼飽滿,豐富,深入,物性與理性融為一體,達到了建築美學、風景美學,散文美學的高度。
現代性既體現在題材的選擇上,還體現在各個層麵的開掘上。
二、視角的現代性
德國作家瓦爾特·本雅明說:“寫作一篇好散文要經過三個台階:宛如作曲時的音樂階段;宛如築瓦造屋的構建階段以及宛如織布時的編織階段。”本雅明是個哲學家評論家,但他寫了兩本頗有影響的散文《駝背小人》與《單行道》。前者透過童年的視角,描寫了柏林這個大都市的種種生活景象,像萬花筒般將一個城市立體地凸現在讀者麵前;後者的意象解析更加奇特,他擺脫了傳統的概念思惟,完全是一種超現實主義的眼光。本雅明說:“買書實際上是拯救一本書。”還說:“書籍和妓女都能被帶上床。”“書籍和妓女都有各自的男人,這些男人以她們為生,同時也騷擾她們。就書籍而言,這樣的男人是批評家。”
有的作家在動筆前,先要找到這個素材的音樂感,確實它的基調和旋律。我認識的一位攝影家寫散文,總是充滿橫切的畫麵感。日本的大畫家東山魁夷散文也寫得很棒,作品中帶著強烈的色彩感和細節刻劃。
有時候一個獨特視角,可以激活一個普通的素材,寫出成功作品。比如說寫動物,懷特有一本《夏洛的網》,就不同凡響。懷特還有一篇文章,題目叫《一頭豬的死》,他把自己喂得那頭豬描寫的跟家裏人一樣,充滿關愛和憂傷,是一種緊貼人心的散文。
視角取決於思惟。現在的散文創作,傳統思惟和概念思惟仍然很嚴重,異想天開不夠。做人要規矩,作文則要放蕩、出格、另類。
人常說:看問題不能用老眼光。要打破思惟的定勢,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應該引起我們的警覺。
三、結構的現代性
在建築業中,結構和造型有時候起關鍵作用。或許你用的材料很一般,工價也不貴,但樣式有特色,仍然銷售的很快。
小說創作講究結構,散文則很少提這個詞,這是沒有道理的。好像散文隻適合短小的篇幅,單一的敘事、抒情、論說,這是畫地為牢的做法。其實,散文也可以宏大起來。在我國文壇上,中篇散文、長篇散文一直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出版物中,多數是散文集,是五穀雜糧的彙聚組合,有氣度、有份量的“大作”則極少。偶爾有那麼幾本,也是小河淌水一樣的泛泛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