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木子也曾經作過月亮。那時她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歌手。“除了家庭,我一無所有!”她這樣來描述昔時的自己。所幸的是,她擁一個還算溫暖的家——體貼的丈夫,可愛的兒子。也許對一個女人來說,這就足夠了,她這樣想,也就怡然自得地當起月亮來。直到有一天,她一直依傍的丈夫離她而去,她才發現自己原來竟是這樣一個可憐的載體。家庭解體了,月亮之夢也隨之破滅!消沉、頹喪、失落自不待言,幸虧她還有深明事理的雙親,老人勸她眼界放開一些,天大地大,世界本就不僅是這一方空間。她出去旅遊,心境豁然開朗了許多,再也不是那個目光短淺的月亮女人了。
終於,木子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
“我的家很大,我會養家糊口,還養了好幾口人呐!”木子頗為自得。原來,木子的—位老友故去,遺下寡妻幼兒,木子將他們接來同住,並請專人照顧他們。無獨有偶,本子的一位親屬也遭遇同樣的境況,木子也將其接過來,享受同等待遇。
我現在也要作個發光體了,向別人傳導光與熱!”木子如是說。
在這個城市裏,木子的朋友很多,圈內圈外,大家笑談:“我們是眾星捧月喲!”木子則不以為然:“我可不是那個月亮!”
不久前,經過一段時間的運籌,木子主理的一部大戲粉墨登場了,她再度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坐在木子家寬敞的廳堂裏,我倆聊了很多很久,不覺談到一個敏感的話題,同為單身女子,我很想聽聽木子有何見地。
“我覺得,女人應該有愛人,但不一定需要依靠丈夫。”木子嫣然一笑,見解大膽而獨到。
呃,獨立製片人木子,就是這樣一個獨立的女性!
等你
常虹
曾等你,在南方狹窄的小巷口;曾等你,在汽笛聲乍起又遠去的船塢旁;曾等你,在綣綣情愫的丁香花雨中;曾等你,在每一個初遇你的季節裏……一個長大了的小女孩,每天躺在潮濕的時針上,等你,像等待一個夢中的奇跡;望你,似望一個千年不墜的偶像。
靜靜地等你,等你的心音重又激蕩我的耳鼓;癡癡地等你,等你的身影複又籠罩著我的夢境。
記憶的指針總停留在那一個多夢的季節,滿樹的櫻花在風中輕輕招搖,像繁星,似微雪,笑吟出一曲最純潔的歌兒。這時,有一個白衫藍裙的女孩款款步上講台,深情地朗誦起一首詩:“即使是繁花凋盡/我還是要等待/等到最後一片落葉/被鍾聲擊落/倘若等待落空/來生/是雲我就等待風起/是山我就等待回時/是樹我就等待鳥歸/是蛾我就等待火焰/是人我就等待/執著的眼神/我依然不肯相信/在千百度的尋覓裏/那張隨月而升的/臉未曾出現過/不知道輪回以後/我是否還清晰記得/此生未了的心願/隻怕沒有輪回/否則何以對前生/我一無所知/鍾聲沉寂一切/仍在光年之外我已看盡花開花謝正以淡淡的心情/走向燈火闌珊處”從此,這首詩連同那盛開的櫻花,便深深地嵌入我的記憶裏,揮不去,驅不散。不過,那時我隻會等一個喜歡的男孩子步人周末黃昏後的浪漫,偶爾還會因他遲到幾分鍾撒撒嬌兒。
等待,遠不是這麼簡單的含義。
直到多年以後,當那片櫻花的顏色在我心中漸已淡漠時,偶然的一次出差機會,我來到這座邊境小城,並無意中聽說了那個女孩和她的悲慘故事。
據說她原本是一個極活潑極有趣兒的小女孩兒。圓圓的胖臉蛋上配一雙含笑的眯眯眼兒。那時她離開這座故鄉小城,在北方的一所大學裏求學。在學校裏,她隻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沒有做過櫻花夢,也沒有一個浪漫的周末黃昏後;從未有任何男孩子等她,她也隻是頑皮地學學男同學滑稽的走路。畢業後,她又回到了這座小城,在山上的一所學校裏教書。後來,她與同校的一位男教師相識,方開始了她的初戀。經過了一段情人式的浪漫,然後順理成章地結婚。婚禮自然是極普通極世俗的,親朋好友皆來祝賀,女孩覺得那一天好開心好快樂。後來朋友逗趣說她撿了個大便宜:憑她其貌不揚的形象,竟會找到那麼出色的丈夫,也有許多人羨慕她的好福氣。因而,女孩也覺得滿足了,似乎生活就應該這樣簡單地開始,一如別人的日子一般平靜。女孩和丈夫租了一間屋,快快活活地築下了他們的小巢,生活雖恬淡可也夠快活,她在別人眼裏也就成為“好運女孩”了。然而,一場難以預料的災難正一步步地向她降臨,新婚不足半載,她的丈夫便因煤氣中毒溘然逝去……幸福驟然來臨,又倏忽失落,二者之間的距離竟會如此接近。女孩複又孑然一身,不過似乎不完全是,其時她已懷孕,日漸隆起的肚皮時而在提醒她,使她不再懷疑昔時的曾經擁有。她悄然搬出二人共居的小屋,住進山上學校的集體宿舍裏,而這間宿舍,恰好是她丈夫婚前曾住過的。別人曾羨慕過她的短暫幸福,卻留下漫長的痛苦讓她獨自品嚐。她不顧親友的勸阻,決心保留腹中的小生命,
於是她不再哭泣,不再絕望,她選擇了靜靜的等待——而等待,是如此地充滿希望。
她等待著,數月後孩子生下來,然後等待孩子逐漸長大,承接人生的風雨。她會看到她丈夫的生命在滋長,延續成綿綿無盡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