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激情與橋(1 / 2)

一位劇作家在介紹自己的創作經驗時說:“把生活變成劇本,要有一個過渡,這個過渡的‘橋’,是激情。激情好比是火,可以把生活的素材點燃。”這話是很有道理的。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從此岸到彼岸,沒有橋是不行的。在文藝創作中,要寫出一部真正感人的作品,離開了激情,也是難以想象的。

首先,創作始於激情。文藝創作與科學研究不同,它是一種感情的藝術。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激情,也就沒有創作。作家在深入生活的過程中,隻有當生活中的那些動人心魄的東西闖入了作家的心靈深處,打動了他的情感,使他產生了一種抑製不住的創作激情,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作家才提起筆來,把它表現出來,訴諸更多的人。反之,感情淡漠,無動於衷,是無法進行創作的。即使勉強動筆,不是寫不成,便是寫不好。我國著名的劇作家曹禺就說過,他之所以要寫作《雷雨》《日出》,完全是一種“情感的需要”,是情感的發酵。

其次,沒有激情,也不可能張開藝術想象的翅膀,進行完整的藝術構思。文藝創作是一係列形象思維的過程,而這一係列形象思維的過程,總是伴隨著感情的激蕩進行的。特別是藝術的想象,更是離不開激情。隻有當激情的火焰熊熊燃燒的時候,想象才能迅速地升騰起來,在無邊際的時間與空間裏自由地翱翔。因此,在具體的創作過程中,當作家麵對自己所收集的豐富的生活素材進行藝術構思時,不但要經過由個別到一般、由現象到本質的藝術的綜合、提煉工作,而且隨著作家對生活素材分析、理解的深入,對自己的表現對象認識的逐漸明晰,必然會進入一個作家創作情緒的高度緊張、興奮的時期。這時,作家“寂然疑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裏”,創作激情達到了高潮,藝術的創造力、想象力也達到了高潮。正如英國文學家莎士比亞所形容的:

詩人的眼睛,在美妙地瘋狂似的回旋,瞥視著自天邊到地上,自地上到天邊,當想象體現著未知之物的模樣,詩人的筆便賦予它以形狀並給這空靈的無物以名字和居住的地方。

在這樣的情況下,作家激情的火把便會把生活的火花點燃起來,使一個個奇妙的想象接踵而至,使生活倉庫中的所有東西被調動了起來,被聯係了起來,向著作家所要努力的方向聚攏過去,幫助作家完成藝術的構思。

豈止如此,激情的火花還會把作家筆下的人物照亮,使他們一個個活動起來。話劇《丹心譜》的作者蘇叔陽同誌談到這種體會時就說:“我有時會忘記我筆下的人物全屬子虛烏有,我把他們看成我的師友,我和他們同呼吸共命運,和他們一道歡欣,一道思考,一道流下激動和痛苦的淚水。我常常自己扮演各個角色在小屋子裏和自己爭吵、辯論,我不知道別人怎樣寫作,我自己是全身心融化在戲中的。”俄國作家屠格涅夫在談到這種情況時也說:“你感覺在你身旁有誰站著,和你一同走著——就是這樣,一個活人形成了。”通過激情、想象,作家與形象聯係了起來,他著了迷似的與自己筆下的人物“生活在一起”,如醉如癡地與他們傾心交談,把他們看成自己“熟識的老友”,為他們之憂而憂,為他們之喜而喜,在想象中體驗著他們的感情。正是經曆了這個階段,“情瞳朧而彌鮮,物昭晰而互進”,作家才能夠縮短自己與表達對象之間的距離,使原來是模糊的、零碎的、不成熟的形象逐漸明晰、完整、成熟起來,為自己進一步的修改與寫作打下良好的基礎;正是經曆了這樣的階段,作家才能賦予自己筆下的形象以鮮明的愛憎,使他們成為一個個有血有肉、栩栩如生、感情飽滿,真正能夠撥動觀眾心弦的藝術形象。否則,創作者本人對自己所塑造的形象都無動於衷,缺乏真情實感,怎能期望別人為之感動、為之吸引呢?由此可見,激情不僅是完成生活與作品之間過渡的“橋”,而且是作家與觀眾之間互相聯係的“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