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放柔了神情：“我定會記住老師說的。”
土地撫著長須一笑：“如此最好。”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如今能夠獨當一麵，浮慶與我都會高興的。”
素來的嚴正板刻的老人突然變作這麼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周歆一時還有些接受不能，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說什麼。
肩膀上突地一股大力傳來，他一驚之下後退幾步，輕輕巧巧地被推出了結界。
隔著層半虛不實的流光，土地攏了攏衣領，長長地歎了一聲：“最後一句話，自己的女人，還是要自己護好，老師可不做這等事……”
“啊……”周歆還沒反應過來，靈光刺目閃過，伴著一句笑語：“老師也該功成身退了。”
幕天黑水中就隻剩下了周歆一人，他無可奈何地一笑，握緊了手中白劍。
他知道老師的意思，雖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但也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白雪劍於水中化作紛紛揚揚的蝴蝶，每一隻都帶著淩厲攻勢，直直撞上洞口。
一下又一下的撞擊，鏗鏗作響，平靜的河水開始翻湧，隨著撞擊的力度增大，這翻湧也越來越厲害，甚至掀起了白浪，似乎連河岸都在晃動。
但事實上，這隻是靈氣的震動，沒有靈力的凡人看到的仍然是一片靜謐。
董芷自然也察覺到這動靜，一個腳滑差點從棺槨上摔了下去。
她自然知道這是河中靈力將竭的先兆，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來那個極為不靠譜的土地爺來。
她扒著棺蓋穩住了身形，低頭壓著聲音說了句什麼。
兩叢明晃晃的小燭火一前一後從她的袖子中飄出來，逆著湍急的水流一下子便消失在黑暗中。
見撞的差不多了，周歆迅速捏了個訣靠近了結界，雪白的蝴蝶在一片晃眼的靈光中合成一把寶劍。
他沒有絲毫猶豫，握住劍柄一把劈下。
靈光四溢。
他閉著眼睛，隻聽見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光華過後，白色的珠子悠悠浮動。
他剛剛將手伸出去，背後響起沙啞的聲音：“多謝陰君大人將我放出來。”
周歆背脊明顯一僵，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來，容色肅穆，白雪劍尖上尚帶著切金斷玉的氣勢。
麵前的人藏在一片濃重的黑色的陰影，什麼都看不清，他沉了沉嗓子：“因為我在等著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