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孤身上路(1 / 3)

第六章孤身上路

初春的晨風輕輕地吹過大陸中央的拉伯倫平原,綠色的草原如同一泓湖水般上泛起一陣陣漣漪。綠色的盡頭是朦朧的晨霧,嫋嫋冉冉,仿佛是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帶著早晨的氣息,似輕紗的薄霧就是月神密特拉的睡衣了。微風卷著草叢的清香,飄散在平原的四處,融入泥土之中的晨露被和風親吻著,害羞地躲入了空氣中去了。被清風驚醒的飛鳥也在這一刻亮起歌喉,讚美這新的一天。這個時間是大陸上著名的拉伯倫平原一天中最美的時刻,在太陽神阿桑奇睡眼惺忪即將蘇醒之際,月之女神密特拉朦朧的睡意爬上眼瞼之時,拉伯倫平原就顯示出它超凡的魅力了。金黃的陽光從山坳後麵投射出一縷明亮但卻軟和的光輝,輕輕地拍打在東部山區進入平原的“雄光大道”上。合著薄霧的神秘和陽光的明亮,貫穿平原的大路在綠色的湖中顯出異常的精彩;遠處憑眺,“雄光大道”就像一條黃金腰帶一般纏繞在平原身周。如果說拉伯倫平原就像拉伯倫帝國裏的最美的女人,那麼這條“雄光大道”就是這個美女腰肢上最合適的腰帶。每當拉伯倫平原迎來新的一輪太陽,慢慢散去薄紗似的輕霧,那沉睡與蘇醒的交替,那安詳和躍動的彙合都會使人著迷不已。在幾百年的曆史中,稱讚清晨的拉伯倫平原的詩篇絡繹不絕,拉伯倫最著名的詩人席德樂就在領略了美景之後,情不自禁地選擇在雄光大道附近的村莊安享晚年;他曾經站立在草原上對著平原盡頭初生的太陽,發出一聲浩歎:“琉璃幕天,翡翠席地。”

這是裏距離聖凱德一行上千裏之遠的東部謝爾鬆區域,和拉伯倫所有地方的早晨一樣,安靜平和。

“篤篤……”突然,急驟的馬蹄聲從山穀的盡頭傳來,打破了平靜,馬蹄響聲像雨點一樣落在空氣中,擴散開去,漸漸地在平靜的拉伯倫平原中傳遞出一種急促的信息。

馬匹從薄霧中穿出,在陽光中打了一個響鼻,仿佛是從地獄中出來一般,這匹戰馬全身上下在黃金色的光輝的投射下,顯出不尋常的鮮血的弧光。戰馬和他的主人都狼狽之極,沉重的鐵蹄下滿是夾雜著鮮血的泥漿,轡頭已經殘破不堪,馬鬃像從草堆中穿出一樣,淩亂之極。馬的主人趴在馬匹上,隨著戰馬奔跑的節奏,在來回搖晃,跟死去並沒有兩般;從他身上可以看出,他似乎剛剛從死地突出,全身銀白的甲胄已經染紅了半邊,鬥篷被撕裂了,頭盔上漂亮的孔雀翎也殘破,失去光澤。“當”一聲脆響,戰馬似乎不堪勞累,前蹄躍起,長嘶一聲,竟用力將自己的主人甩在地上。金屬甲胄撞擊在泥土中,發出一記悶響,驚起了棲息在附近草叢裏的飛鳥。

風吹過草地,綠草搖曳,趴在地上的騎士幾乎一動不動了,但是戰馬卻悠閑地開始低頭吃草。突然,遠處一聲飛鳥淒厲的鳴叫響徹天穹,“吱——”地一聲,馬匹警覺地抬起頭來,四下張望。涼風襲來,仿佛空氣中帶著殺氣一般,一起淩厲的感覺遍布整個草原,惹的草地上塵土飛揚,像一陣旋風,刮卷而過。整個草原似乎奏響了急促和恐怖的樂曲,風勢驟然變大,卷著晨霧,四散開去。驚惶的戰馬不停地用馬蹄在地上躊躇著,似乎在提醒自己的主人快點站立起來,脫離險境。但是,平時頑強的主人,這個時候卻一絲不動了。馬又打了一個響鼻,向天空高聲嘶叫,幾隻早歸的侯鳥驚恐地在它上方盤旋,也應和著鳴叫兩聲。空氣中回響著冷凍的鳴叫,如果叫人聽到一定會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猛然,趴在地上的騎士似乎也感受到危險的到來,原本幾乎凝固的甲胄出現了一絲顫動。如同波紋一樣的顫動,漸漸地擴散,在他全身出現了變化。隻聽見甲胄的鐵質的特有的撞擊聲,騎士微微抬起了自己的頭盔,他幾乎是用所有的力氣來支撐起頭部的重量。像一灘軟泥一般,他的身體在蠕動著,似乎是靠著自己的精神毅力來完成的,因為在空氣中是聽不到他那虛弱的喘息。他的頭變得很沉重,重的使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力量的存在。“我不會這麼窩囊的,我還可以站立起來的。”騎士在心裏這麼喃喃道。可是,盡管他的決心很堅強,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是他的身體卻一點也不聽使喚了。長達三天沒日沒夜的長途奔跑,一路上不斷趕跑追趕自己的敵兵,盡力而為的騎士如今哪怕還有一點力氣說句話也是及其偉大的。

“親愛的,告訴我,到了布魯諾嗎?”騎士從頭盔裏發出駭人的嗓音,明顯是許多時日沒有進水,他的喉嚨已經幹涸了。“籲——”戰馬似乎可以聽到自己主人的問話一樣,晃著腦袋,猛然搖了幾下。“該死的,你沒把我帶到該去的地方,怎麼就停下腳步呢!”騎士的自言自語,他雖然看不清四周的情況,但是聞著泥土的芳香,盡力展開四肢卻不能做到,他知道,自己怕是永遠到不了目的地了。

“這是哪裏?”騎士透過頭盔那小小的眼孔,驀然發現眼前的青草上有一顆晶瑩剔透的露珠。“這個地方我是不是從前就來過的?”騎士凝視著那映射碧綠光澤的珠子,仿佛自己的身體變得很微小,小到都被縮進了那露珠中。“原來生命不過也是一顆水珠……”騎士那千姿萬態的生活全都折射進不起眼的水珠中,水珠的光澤隨著青草的微微浮動而大放光彩。

“也許是他們說的對,人生就像這顆露珠。”騎士在心裏哀歎道,他閉上眼睛,想著自己也許能在死亡之前獲得一點休息,“我已經盡力了,大人。”

距這位騎士千裏之外的普朗克城裏,在阿桑奇初生的和煦的光輝下,人民們還是和往常一樣,熙熙攘攘,為自己一天的生活而奔波開來。但是在熱鬧的都市裏,卻有一處格外僻靜之所在,那便是神廟設在普朗克的祈禱所。和雲麓城每條街道的都擁有祈禱所不同,普朗克因為沒有阿桑奇大型神廟機構,所以就把城裏唯一的祈禱所建設成巨大的廣場和高聳的建築集合體。同樣,為了不做到僭越雲麓城首都的規模,普朗克有錢的神職者們還是很懂得低調,他們的主體建築和廣場都比雲麓城的神廟小了一個尺寸。

而此時,身為雲麓城主教派出的使者,達芙妮?帕特裏克以非常高的姿態向這裏的管事要了一間裁判監獄。陰暗潮濕,並且發著黴味的裁判監獄裏關著盡是一些異教徒或者帝國的異議者,當然也有一些身懷絕技的“邪教徒”。達芙妮也許是經常來往這種監獄,她鐵青著臉,在白色神服外又罩了一件漆黑的裁判神職者的外套,如果不看她那清秀的臉龐,單單從背麵觀察,也許會以為這就是一個氣勢逼人的神職裁判者。她已經掌握了這些暗殺者的一些信息,再審訊下去也毫無意義,聖愷撒之劍的殺手比她預料中還要嘴硬。可是,嘴再硬又有什麼用呢,在阿桑奇大神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枉然!

達芙妮所信奉的阿桑奇神教是拉伯倫的國教,以遍布帝國各地大大小小的數以千萬計祈禱所、裁判所而讓大陸其他帝國膛目結舌,以致於絕大多數的外國人都以為拉伯倫是個政教合一的帝國,但實際上神教和帝國行政係統是完全不搭界的。神教雖然勢力龐大,但卻沒有自己的領地,這點和艾薩克光明神教有很大不同;不過他們都擁有自己的武力,而且都把武裝力量的名字叫做裁判所。普通的阿桑奇神職人員是身著白色神服,文職鑲紅邊、武職鑲金邊;而裁判所的神職人員一律穿黑色神服,絕不帶一點雜色。隻有主教、長老一類的高級神職人員才有資格著紅色或金色神服,那是最接近阿桑奇的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