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省城,他一直都沉默著。
下車以後,他望著遠去的那輛車,向那些遠去的人們祝福。
今年的天氣很特別,以往人們說夏天中國的氣候時總說“南澇北旱”,今年南方應了這句話,滾滾長江水一下子就淹了南方數省,但是北方今年的氣候卻沒有一點兒旱的感覺,七八月的雨水還特別多。嚴正凱剛到省城兩天,就下了一場大暴雨,接著,又扯起了連陰雨,天氣整天陰沉沉的,就像嚴正凱的心情一樣。嚴正凱渴望著天晴,就像苦難中的人們盼望著救世主的到來一樣。
過了幾天,太陽總算露臉了,金光燦爛的照在大地上,讓人看著就舒坦。
晚飯後,嚴正凱乘興來到郊外散步。餘暉映照著大地,一切都變得金燦燦的。
嚴正凱暫時拋棄了一切煩惱與憂愁,沉浸在回歸自然後的歡愉之中。這外麵的公路兩旁全都是麥田,現在麥子已經收割了,玉米有一尺多高,大雨之後顯得格外溫潤,綠的幾乎能滲出水來。最算有景致的還是田地裏的那幾棵繁茂的大樹了。夕陽照耀著大樹,大樹襯托著夕陽,相映成輝,這不由得使嚴正凱想到了中國古代的寫意山水畫,特別是在遠處,還有幾座古人的墳墓作為背景。
那幾個墳墓很是高大,可能又是哪一個朝代的皇帝或者是某些顯赫人物的。
在他們這裏這些東西特別多,這似乎使人們看到了他們這裏過去的輝煌。但是嚴正凱的一位老師卻這麼對他說過:“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將,咱們這裏隻能埋皇上。”嚴正凱覺得這句話說的太有道理了。
不知為什麼,他們這裏從古到今人才特別少。清朝統治了近三百年,他們這麼大的一個省僅僅在清朝末期才隻出了一個狀元。據說還是皇帝知道了他們的這種情況後格外賜給的,但皇帝這麼一做恰好把一個叫左宗棠的人給從狀元行中擠了出去。這個左宗棠以後在中國的曆史上卻大有一番作為,在他的一生中他唯一遺憾的就又是這件事了。
暫且不管這件事說的有沒有根據,但那麼多的帝王將相,英雄豪傑,才子佳人,當年是何等的威風、風光,不可一世,現在他們又能怎麼樣呢?嚴正凱想到這裏他就記起了自己前幾天在一本書上看到的昆明大觀樓上的一幅長聯:
“五百裏滇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闊無邊。看:東驤神駿,西翥靈儀,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韻士,何妨選勝登臨。趨蟹嶼螺洲,梳裹就風鬟霧鬢,更萍天葦地,點綴些翠羽丹霞,莫辜負四周香稻,萬頃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楊柳。
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淩墟,歎滾滾英雄誰在?想:漢習樓船,唐標鐵注,宋揮玉斧,元跨革囊。豐烈偉功,費盡移山心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雲;便斷碣殘碑,都付蒼煙落照。隻贏得幾杵疏鍾,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
這和“一時人物風塵外,千古英雄草莽間”說的意思是一樣的。看來人生沒有必要注重那麼多的後世的評價,好又能怎麼樣,壞又能怎麼樣呢?還是注重一下本世的享受吧,他又想來了“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想到這句話,人生苦短,人生又多煩惱,那麼人生倒底又能享受多少呢?嚴正凱又是一陣神傷。
但誰又能說這種感覺不會對嚴正凱以後的處事態度產生影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