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梅和嶽光晗見到碧野的時候,碧野已是顏色憔悴形容枯槁,一副暮靄沉沉的模樣,佟梅說你怎麼啦?
碧野戚然說有人打電話給我,要我到老鱉灣橋去救方婧淑。對方說你如果來至少會丟掉半條命,如果不來方婧淑就會沒命。我一想這是合算的,對方極有可能是那個殺手。其實我每天都想到死亡,死亡好像已成了我命中的一種期盼,死亡算是什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本來我是寧肯自殺也不願死在他手裏的,現在看來在冥冥中有逃不脫的一種宿命。隻是我擔心整條命都沒了,婧淑萬一又出什麼意外,所以打電話給你。
佟梅說你這不是送死嗎?我們可以報警的啊?!
報警能成嗎?碧野似乎在自言自語,那樣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佟梅說那我們可以用嶽光晗詐一詐他啊,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呀!
碧野隻搖搖頭,說弄巧會成拙。
說罷,碧野請兩人外麵等他。
佟梅以為他要準備防身的武器什麼的,便拉了嶽光晗出去。
走廊裏,嶽光晗對佟梅說梅姐,既然婧淑會健康地回來,我其實就應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們可以稱方婧淑為假而迷惑對方,對方就會亂了陣腳,我們……
佟梅忙堵了她的嘴,說你這是拿生命開玩笑,是束手無措的無奈與悲哀,我們不能這麼幹。
這時碧野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雪白的襯衫大紅的領帶,嶄新的西裝錚亮的皮鞋,臉上光潔肅靜頭發也一絲不苟,神態是從容而安詳。
佟梅心裏嘀咕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以為要赴宴呐!
其後,三人分乘兩輛出租車趕赴老鱉灣。
老鱉灣是一處修建有多座立交橋的郊區窪地,除了車來車往平常不見人影。
碧野單乘一輛車衝在前麵,按照打電話人所說的地址,來到一片荒僻的垃圾場。
碧野下了車,把的士打發走。
佟梅另乘的一輛車按照碧野的囑托隻得遠遠停在路邊。佟梅對嶽光晗說我不叫你你不要下車來,事情辦不成還會有下一次,我們先保住自己。
碧野隻靜靜地站著。絞肉機要吃肉,我來了。
碧野覺得時光是何等的漫長,其實也就是六七分鍾,一輛越野車像穿山甲一樣,從垃圾棚裏吼叫一聲躍了出來——直衝碧野!
塵土和垃圾漫天卷起,如霧如幕!
碧野隻盯著衝來的車輛,沒有動。
眼看車子就要將他撞飛,他還是沒有動。
車子鬼靈精般一抖,停在了碧野的一側。車子沒有熄火。
碧野轉臉去看車裏的人,從駕駛員的位置忽地刺出了一柄雪亮的刀!
刀尖已刺入了碧野的右太陽穴,鮮血如珠子般蹦跳出來……
碧野沒有動,他要看清握刀的手,要看清車裏可有沒有方婧淑。
在他將要看清還沒有看清的時候,他感到臉上一麻!
車子低吼一聲衝了出去。
塵土漫天!
碧野沒有動。他隻覺得臉上淌下了淚水,激濺的塵沙已撲入了他雙眼,他隻得把眼睛閉上。
他覺得臉上木木地痛。
待塵霧漸漸消散,他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倩影玉立亭亭!
“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被露;其靜若何,鬆生空穀;其豔若何,霞映澄塘……應慚西子,實愧王嬙,奇矣哉,生於孰地,來自何方,信矣乎,瑤池不二,紫府無雙,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碧野感覺自己還算完整,他誠惶誠恐地問:是方婧淑嗎?
對方麵籠白紗目橫秋水,很清晰地答:是的。
碧野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那身卡其色的西裝已成了灰黑色的了。
佟梅早已從車上跑了出來……
美女趕緊過來想扶住碧野,卻看見碧野的整個臉上,以鼻為中心被利刃劃出了一個大大的叉,鮮血在淌——淌得滿臉是花。
跑到眼前的佟梅一把抱住美女,喊著婧淑是你嗎?!
美女望著她點點頭。
佟梅淚湧如崩。她哭喊著對婧淑說走,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方婧淑指了指碧野。
碧野的臉已被血水模糊。佟梅忙掏出紙巾抖擻開來蒙在碧野的臉上,血水在淌……
佟梅說走啊我們得去醫院。
她攙起碧野,方婧淑也來扶住他,三人狼狽地向公路上走。
公路上等著的的士已經無影無蹤!
嶽光晗呢?佟梅驚異地呼喊起來——喊聲如雪,嫋嫋不絕。
無奈之下佟梅隻得又攔了輛的士帶碧野去包紮。的士司機說怎麼啦?你們遇上壞人了嗎?碧野說沒事,是我們自己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