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雨中,方家風雨滿堂。
先是有鑒嶺市公安局對方婧淑事件重新展開調查。調查中他們是有最前沿的科技支撐,證明方婧淑之出世應屬子虛烏有。那個袖珍嬰兒極有可能就是個電子玩意,它是方家處心積慮的結果。隻是我們的市長欲哭無淚:如果說這是一個錯,我們不能小學生一樣低頭認錯,我們隻有將錯就錯,因為它跟鑒嶺帶來了傳奇性福祉。我們如果官方認證方家的騙局,那不是自摑耳光嗎?請打落牙齒往肚裏咽。我們還得辟謠,就像《鑒嶺世界窗》爆出了那種反調,我們要關它的窗。
隻是在小報上謠言已起。
說是在方家,先是方寸暉連續撞牆:他摟住方婧淑說老婆我們睡覺吧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再造一個神話。卓然說你瘋了嗎那是你的女兒呀!他隻好去用冷水衝頭,衝完頭拉住卓然的手說女兒啊剛才是爸不對爸把你認成是你媽啦!卓然拍了拍他的臉說我是你老婆呀你到底是怎麼了?他隻好又去衝,衝得水淋淋地回來拉住方婧淑說老婆呀你怎麼和女兒像是親姐妹一樣啊?方婧淑說爸我是婧淑。方寸暉說我去衝頭。
卓然和方婧淑四目相對,然後並排站在鏡子前麵,然後四目相對。
就像乾對著坤,琴望著瑟,鸞看著鳳,她們就像是連理枝上開著並蒂花,花裏有同心結。她們是親親和抱抱。
卓然有著方婧淑瀑水般流瀉的發式,兩人穿著同樣的白紗裙,幾乎有著同樣的眼神和舉止。她要讓女兒知道:縱然全世界都把你拋棄,你始終都在媽媽的心裏;縱然滿世界下著垃圾,媽媽始終和你站在一起。
她們就像是同胞姐妹。
這怎不讓方寸暉眼花繚亂?方寸暉幾乎就要崩潰。他因多次衝頭而感冒,不斷打著噴嚏,打著冷戰,不斷拭著奔湧不息的鼻涕打電話報警。
110報警中心值勤人員問他怎麼會分不清自己的老婆和女兒?他說我也說不清,本來前些天還分得清近幾天越來越分不清,就像本來就一樣的兩個影在往一處重疊。對方說你的意思是本來你老婆和女兒你是可以分清的,隻是她們可供辨別的特征歸零了,所以你分不清了?他說是。值勤人員想笑,隻是口氣還很鄭重:那你可以讓你老婆和你女兒在發型或服裝上進行區別呀,你記住發型和服飾不就行了嗎?方寸暉同誌說不行啊,她們不配合呀,她們隻嫌重疊得不夠,怎麼肯拉大差距呀?對方說那你在她們胸口衣服上打上“wife”或“daughter”不就完了?寸暉說警官呀她們要是同意我還會報警嗎?民警說那你可以守株待兔呀,就是你完全被動下來,等對方一主動你不就知道來者是誰了嗎?寸暉說警官呀我是主動出擊的男人呀,再說沒有一種主動怎麼會有另一種主動?再說光有被動沒有主動那不是釘子的屁股隻有挨錘的份兒嗎?再說這不是讓我不正常嗎?民警心說我看你就一不正常,嘴上嚴肅地說110可不是鬧著玩的啊,你得確定情況屬實,確定自己頭腦正常,你可不能把我們帶到神經病窩兒裏去,這樣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方寸暉說隻要你們能幫我分清我負什麼責任都行。
公安局王主任帶入馬上來到方家。
王主任見到方寸暉,並見到了卓然和方婧淑之後,他徹底找不著北了。他看見的方寸暉非但鼻涕長流感冒嚴重,並且住著一支拐杖。
王主任問你分不清也不致於拄拐呀?方寸暉幾乎聲淚俱下,他說我是分不清不得已而拄拐啊!我不怕你笑話,實話都跟你說了:我分不清老婆和女兒真的很糾結,很痛苦!我想既然穿著衣服分不清,脫了衣服我總分得清吧,於是我偷窺了她們倆人洗澡。前天晚上,我剛看個開頭,我老婆斜刺裏衝過來一巴掌拍到我後腦上,我一個跟頭就摔倒了,當時腰就摔閃了,牙也摔丟了一顆!當時我淒淒慘慘從地上爬起來,聽著對麵女人如雷的暴跳,我心甚寒,我才明白自己偷看到女兒洗澡了,我這就拄上了拐。
王主任說這樣吧,我給你問清楚哪個是你女兒哪個是你老婆,我把你女兒帶走我們去調查些情況。你呢就趁這個時間認真盯清楚自己的老婆,讓她的外貌徹底植入你的頭腦之中。另外我們還為你準備了些道具,這個小瓶裏裝的是特殊的一種熒光顏料,你悄悄用這顏料在你老婆的衣服上作出標記,比如寫一個“live”什麼的。需要說明的是這個標記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它需要戴特殊的眼鏡。而這個眼鏡我們為你帶來了,是隱形的。你戴上這個眼鏡外人也看不出來,而你的問題也就可以解決了。假使你把顏料塗在皮膚上也是一樣,它對人體無任何毒副作用,可放心使用。
方寸暉感激不盡連聲稱妙。王主任在分出了卓然和方婧淑之後,對方婧淑說請你到公安局去協助我們調查些事情。方婧淑不願去,卓然說要去我也必須得去。王主任隻好同意兩人同去。
到了公安局,局裏的人無不稱奇: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二人的體貌特征穿著打扮舉止言談一顰一笑怎麼這般想象啊!天呐,這是一滴水滴在另一滴水裏麼?這是一縷風溜進另一縷風裏麼?這不就是複製拷貝克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