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也想起來了。
許久，久到軒轅揚以為她會等不到答案，久到她已經決定離開。他終於開口了，“給我一段時間。”
“你要做什麼？”
“救人。”
她心下了然，“媯先生的兒子？冥界的人，你天帝居然也會救。”
他沒有說話。
“別人來說你無情，現在你的所作所為又說明了什麼？”軒轅揚看著他，眼裏有著孤注一擲，“告訴我，到底你是無情還是有情？”
“天帝不能有情。”
軒轅揚後退一步，“我又問了個傻問題······抱歉，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會想起我曾經聽說到的一切，現在的我根本沒了記憶，你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但是，很明顯之前的感覺還在，我無法忽略。”她轉身，不再看他，“是不是，什麼事情都會這樣，記憶不在了，感覺卻一直都在？”身後的人永遠不會給她答案，“每次見到你，你都會給我一個驚喜，隻是，現在的我開始不知道到底是驚多還是喜多了，也許你能知道呢。
“失去的那段記憶你都想起了，就還剩下我一個人不知道，宸他們不肯告訴我，我也才知道當初我們的事，牽扯到了太多，甚至宸的哥哥，也牽扯在其中，你說，我們之間，到底該不該？我又忘了，你很早之前就說過，我們之間，是不該。”軒轅揚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呼出，“等到我記憶恢複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恨你多，還是愛，你多。”
天帝沒有說話。看著他麵前的人的背影，看著她一頭黑發在風中飛揚，看著她不堪盈握的腰肢在這幾日的奔波下更加的細，最終，他還是開了口，“皇甫楓是你的朋友。”
軒轅揚猛地回頭看他，“你說什麼？”
皇甫楓——宸的哥哥？是她的朋友？而從宸的語氣裏，她的朋友曾經為了她而死？
天帝繼續說，“他是冥界的大公子，當年跟你是很好的朋友。”
“他是因為我，死的嗎？”
天帝沉默。
“告訴我真相！”
半響，他點了點頭。
軒轅揚的腳步一個釀蹌，差點站不穩，這時的她沒有戴著麵紗，臉上的血色清晰可見，在一點一點地褪去。
“因為那場大戰嗎？”
天帝沒有說話，但他的表現已經是承認了。
軒轅揚冷笑，看不出她真實的想法，但是，眼裏的悲慟卻是那麼地真，真實到天帝以為自己會不在意，可是一看到她這番模樣，他隱隱還是感到不舒服。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從沒認識過你。”
他沒有搭話，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是這麼說過，但是後來她自己反駁了自己的話，他早已知道，自己在她心裏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知道，他在她心裏高於所有，甚至她自己的生命。
但是，這些本不該是身為天帝的他去觸碰的，他至今仍未曾想明白，當初麵對她的那種心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他能知道的，隻是與她相處，他沒有作為天帝時應當背負的重擔，他可以活得很輕鬆，因為，她本身帶給他的輕鬆，是其他他所認識的人所無法帶給他的。
軒轅揚慢慢地平複自己的心情，皇甫楓，那個她不認識的人，她之前的朋友，居然是為她而死，而她早已忘記了他······是怎樣的一段孽緣，才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欠了那麼多的債？
她看著他。
在那一瞬間，他看懂了她的意思。
一切都是因為他，才會發生後來的那麼多事情。
他多少有些不適，以前她麵對的罵聲更多，但是她從沒有給他一個埋怨的眼神，而如今，失去記憶的她，卻開始懂得了不值。
她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油然地產生了一股不知名的怒意，待他自己驚覺之時，才漸漸消散。
隻是，他的心，不再平靜。
看著她，這個與他有無數糾葛的女子，他開始看不懂她了，還是說，在很久之前，他就沒有懂過她？
“謝謝你告訴我皇甫楓的事。”許久，她先開口了，“他真的，還活著嗎？”
天帝眼神微閃，負手，一時沒有說話，似是想到了什麼。
她也不著急要他回答，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再問。
良久。
“真的。”他說。媯先生說他見過皇甫楓，這事是假的，但是皇甫楓沒有死，卻被他誤打誤撞地說對了。
當年那件事，根本就是一場計謀，一場為的隻是把她帶離他身邊的計謀。
聽他這麼說，她的神色放鬆了下來，直到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她還是一如既往地相信。“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