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我就看見了我媽,她正在門口扯柴禾,準備做飯。
不知為何,那一刻,我控製不住自己,眼淚就湧了出來;我跑過去,大喊,“媽,我回來了!”
我媽一驚,趕緊放下手裏的柴禾;我能看到,她的眼裏,有淚水湧動。
一年不見,她蒼老了;才四十多歲,就已經有了白發。
我媽隻是普通的農村婦女,她不善於表達,醞釀了半天,才說,“瘦了……”
她想摸摸我的臉,一看手上有灰,又縮了回去;“快回家吧,媽這就做飯,咱下餃子吃。”
“嗯!”我點點頭,走進院子裏;看到我爸正坐在馬紮上抽煙,他看見了我,有些埋怨說,“不是說上午到家嗎?”
我說火車晚點了,一直到中午才到站。
我爸看了看我手裏拎的東西,就哼了一聲,“買這些幹什麼?”
我就說,我打工掙了點錢,也不知道怎麼花,就給你們買了幾件衣服。
我能看出來,我爸是高興的;但他還是嘴硬說,“不會過日子,要飯的剩不下碗根子。”
我爸一直都這樣,在我心裏有威嚴,脾氣倔,不太愛說好話,心裏高興也從不表現出來。
走進屋裏,還是老樣子;舊電視、舊沙發、舊桌子,一年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放下東西,我媽下餃子,我就去燒柴禾。
我媽不讓我幹,怕我弄髒了衣服,讓我歇著。
我就說沒事,一點都不累;燒著火,我心裏就想,如果藍姐來了,蹲在鍋台前燒火,那得是什麼樣子?想想都好笑。
可是藍姐,她可能再也不會來了吧?我們都快半年沒見了,或許她都已經結婚了吧……
想著想著,我就要哭;我媽問我怎麼了?我忍著眼淚,說想家了。
我媽就說我傻孩子,這不到家了嘛?!
吃完飯,我回屋裏躺著;睡慣了藍姐的床,再躺自己的破床,感覺渾身咯的疼。
真不知道,我以前在這床上,是怎麼睡著的?!
過年的這段時間,我總是魂不守舍。
也不知道藍姐怎麼樣了?她們過年包餃子了嗎?
藍姐應該不會想我吧,她那麼絕情,半年都不見我,她也狠得下心!
直到過年那天,我正拜著年,兜裏的電話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那天刮著風,山溝裏信號不好;電話那頭,聲音斷斷續續的,但我能聽出來,是夏雨的聲音。
我挺高興的,過年了,她應該是跟我拜年的。
電話打不了,我就給她發短信,可信號太差了,老是發送失敗。
夏雨又把電話打過來,聲音還是斷斷續續的,但我好像聽到了“姐”這個字!
夏雨給我打電話,說了“姐”!這意味著什麼?她終於肯在我麵前提藍姐了,藍姐終於肯見我了嗎?
我激動地要命,還沒拜完年,我就往山上跑,因為山頂信號比較好;我爸就罵我,說還沒拜晚年就跑,在外麵學野了。
那天正好剛下完雪,路上、山上滑的要命。
可我不管,我是那麼迫切想知道,哪怕關於藍姐一丁點的消息。
我往山上爬,北風呼呼地吹,山路很陡,一不小心就摔個跟頭;可我感覺不到疼,就想把電話打出去。
爬了半天,終於到了山頂;風刮得厲害,把我凍得縮成一團。
我把電話打過去,夏雨張嘴就凶我,“你什麼破手機?趕緊扔了得了,信號差得要命!”
我就說,不是手機的問題,我這裏信號不好;夏雨,你想跟我說什麼?是不是你姐想我了?
我一提藍姐,夏雨就哭了,她說王宇,我姐病了,一直發高燒,都三天了,現在還昏迷著。
聽到這話,我的心仿佛被什麼揪住了!我就問她,藍姐得了什麼病?
夏雨哭著說,“也沒啥大病,就是感冒了,可一直好不了;前兩天還突然加重了,掛點滴也不好使,一直迷迷糊糊的,有時還老叫你的名字。”
我急的要命,就問她你們在哪兒?
夏雨告訴了我醫院的地址,讓我趕緊過去。
掛了電話,我飛一般地往山下衝。
姐,我來了,你的小宇來了,你可千萬別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