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害怕少了慧根,我隻是不知道我的慧根啥時候能自己個長回來。
草草的吃過了中午飯之後,我和姥姥還有老太太一起躺在炕上睡覺,我從來沒有欺生的習慣,所以我沾著枕頭就舒舒服服的閉上了眼睛。
倒是姥姥,雖然很累卻一直沒覺,一直都是翻來覆去的。
我不知道姥姥是啥時候睡著的,反正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窗戶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
屋子裏還沒點燈,我睜開眼睛迷瞪了一會,就看清楚了窗外的村子,還真是一個人都沒有,就連狗叫都聽不見,一陣風吹來,窗外飛沙走石,整個村子都顯得異常死氣沉沉。
姥姥和老太太早就已經醒了,正躺在炕上嘮嗑,察覺到我醒了,也沒搭理我。
“虞曉英,你的意思是,那紅蓋頭是,是……”
“鄧金枝啊鄧金枝,你還真是老糊塗了,那紅蓋頭鮮紅如血,繡鳳掛珠,說白了就是下麵要辦事兒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卻丟在了咱家,你覺著咱家能消停了?”
“那,那要送回去?可這下麵的玩意兒揀來不易,想要送回去就更不易了。”
“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會想辦法。”
“咳咳咳……咳咳咳……”
躺在我身邊的外婆,忽然咳嗽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厲害,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老太太心裏一驚,趕緊起來拉窗簾開燈:“喜妹,趕緊給你姥姥敲後背!”
我不敢耽擱,趕緊爬起來給姥姥敲打後背。
“啪嗒!”一聲,屋子裏的燈泡被拉開了,就在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的時候,一直在咳嗽的外婆,忽然趴在了炕沿邊上嘔了起來。
“嘔嘔——!”緊接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吐了出來,迸在地上一灘。
我低頭這麼一看,皺了皺眉,那地上的一灘子不是白色的痰,而是紫紅色的東西,裏麵還帶著棱棱角角的小東西,說不出來是個啥。
同樣也看見的老太太,當時臉就白了,下地蹲在地上看了看那攤東西,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白的已經沒了血色。
“鄧金枝,你……”
姥姥倒是很平靜,擦了擦嘴角,虛弱的笑了:“虞曉英啊,你別大驚小怪的,我沒事兒,吐出來就舒服了。”
老太太不依不饒的:“啥玩意兒叫吐出來就舒服了?鄧金枝你真的是老的退化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吐出來的是啥啊!”
“不行!”老太太說著就站起了身子,“今兒這外病咱不看了,咱現在就找車進城去醫院。”
姥姥一把握住了老太太的手,雖然不咳嗽了,聲音卻還是很喘:“我知道我自己吐出來的是帶色的東西,已經有段日子了,沒事兒,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
“你有啥數啊你!”
“虞曉英,你就是脾氣太急了,桑廖說的就對,這人該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該走的時候誰也攔不得,咱倆都是幹這行當的,應該早就看慣生死了。”
老太太根本不聽,收拾東西就要拉著姥姥走:“今天你說啥都不行,咱得上醫院!”
姥姥再次握住老太太的手:“鄧金枝,也別跟我紅眼睛,我說我自己的病我有數就是有數,再說了,哪有接了外病不看的道理?那是損陰德,你就是不顧著你,也要顧著喜妹。”
“可……”
“沒啥可是的。”姥姥強起來也是夠一說,“能再走多久我自己清楚,你今兒要是非要拉著我上醫院,我現在就死在你麵前。”
老太太泄了氣,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老太太無奈的時候,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裏,不但沒有反彈,反倒是力不從心的越陷越深。
“咋的了這是?”推門進來的劉鳳,本是來送晚飯的,可見屋子裏老太太和姥姥的臉色都不對,不由得愣在了門口。
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姥姥,劉鳳最終把手裏的盤子啥的放在了門口邊上的櫃子上:“楊婆婆,鄧大姨,飯菜擱這了,趁熱吃,啥時候可以辦事了叫我一聲就成,我就在外麵啊!”
“吱嘎……”屋子的門被關上了,屋子裏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老太太和姥姥都像是較勁似的,誰也不先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最終是一向最不服軟的老太太認輸了。
“鄧金枝,你的事兒我不和你強了,我知道你看著脾氣比我好,其實硬起來比我還強,但是……”
老太太忽然往前推了我一把:“你的事兒我不管可以,但今天晚上你要去下麵,必須帶著喜妹一起下去,不然你就是死在我麵前,今兒這外病我也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