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莊看見我噘嘴的樣子,挑了挑唇,淡幕的眸子閃爍著斑斑點點的笑意:“蘇喜妹,其實你除了脾氣不好一點之外,還是挺可愛的,最起碼我和你相處起來不會覺得累,因為你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掛在臉上。”
他,他這是在說我傻麼?
我覺得我應該是生氣的,可是看著他那暈染在麵頰上的笑容,我不但生不起來氣,還覺得自己的眼睛在慢慢地發直。
薑莊沒仔細注意我的表情,自顧自的說:“我聽過一個傳說,就是把你自己的頭發,埋在成年的樹根底下,這樣你的精氣就會和大樹的年輪融為一體,每年在你過生日,或者是你心裏掛念的那個人過生日的時候,你來這樹下誠心的磕頭祈禱,幾年後,當這樹感受到了你的誠心,就會用和你精氣融為一體的年輪,去給你或者是你掛念的那個人增添陽壽。”
還有這麼一說?
我聽的有些愣神,這麼說來的話,我是不是可以……
還沒等我想完,薑莊就拉著我的手站了起來,陽光下,他原本就很白皙的肌膚更顯得透明,就連睫毛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我看得有些心跳加速,好像有誰掐著我的脖子,讓我喘不上來氣似的。
薑莊倒是沒注意我的表情,隻是淡笑著鬆開了緊握在我手腕上的手:“蘇喜妹,我……”
“小莊。”薑莊的姑姑,不知道啥時候從小舅舅的屋子裏出來了,一步步走到了薑莊的身邊,麵對麵的看著我,“小丫頭,聽說你睡了一天?”
我回神:“嗯,剛醒。”
薑莊的姑姑點了點頭,掃了一眼身旁的薑莊,尤其是在看見薑莊手裏的頭發時,愣了一下,然後又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一直打量著我那狗啃一樣的頭發。
我被她看的有些發毛,不知道她在看啥。
過了好一會,薑莊的姑姑才笑著說:“喜妹啊,先打斷一下你和小莊,和我小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她一說很重要的事情,我這才想起來還要去找桑裁縫,揮了揮手:“啊,正好我也要出門。”說著,就轉身往院子外跑了去。
“小莊,那頭發……”
“是她的。”
“這麼說,你真的決定了?小莊,你……”
身後,響起了薑莊和薑莊姑姑的對話,我知道偷聽別人說話時不好的習慣,我原本也沒想偷聽,隻是我這靈敏的耳朵它不聽話。
為了能聽不見薑莊和他姑姑的說話,我甚至都用起了跑的,而一心想著去找桑裁縫的我,也沒有去多想,薑莊和他姑姑剛剛那話到底是啥意思。
從桑裁縫家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很多天了,可饒是過去再多天,我始終能記得,當初我是多麼信誓旦旦的走出來的,而且我還說,我永遠都不會再回去了。
可是現在……
我忽然發現,人真的不能把話什麼話都說的太死,因為誰也不知道,身邊的事情到底有著怎樣的變化。
桑裁縫家的院子靜悄悄的,我走進去的時候,空蕩蕩的院子除了那些個死的紙紮物件之外,就剩下桑裁縫一個人,躺在搖椅上,正一搖一搖的曬著太陽。
桑裁縫的年紀和老太太差不多,或者可能還要比老太太長上個幾歲,花白的頭發在太陽下很是刺目。
桑裁縫這一生都無兒無女,以前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因為從我知道我們村兒裏有桑裁縫這個人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可是現在,不知道為啥,我總覺得桑裁縫很孤獨。
來找他辦事兒的人很多,可真正的時候,卻連一個能陪著他說話的都沒有,他就這樣,每天都和那些個死物件打交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似乎是聽見了我的聲音,正瞌著眼睛的桑裁縫睜開眼睛,在看見是我的時候,並不驚訝,淡淡的笑了:“喜妹啊,你回來了?”
他說的並不是你怎麼來了?也不是你不是說你不回來了嗎?似乎他從一開始就料定了,當初那麼趾高氣昂說再也不回來的我,到最後還是要回來的。
我放慢腳步走過去,第一次乖順的蹲在了桑裁縫的身邊,仰頭看著他:“我回來了,來和您學本事了,您還要我嗎?”
桑裁縫伸手摸了摸我被陽光曬暖的發頂:“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確實是長大了,我當初既然收了你,就不會輕易放棄你,隻是,你回門之前,我要考你一道題,若是你答對了,我就讓你回來。”
題?
又是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