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天生膽子大,不然就是嚇也被嚇死了。
“嘩啦——!”又是一水瓢的水倒進了井裏,我下意識的轉身正要去繼續舀水,卻看見那幹枯的井裏,忽然就反光了。
我一愣,不敢置信的朝著那井裏看了去,隻見一層薄薄的水,正飄蕩在井底,將我的影子照的模糊朦朧。
我,我我我……
“喜妹啊,是不是井裏有水了啊?”屋子裏,響起了桑裁縫的聲音。
我高興的站在院子裏手舞足蹈:“嗯!是啊!對!桑爺爺你快出來看看啊,我,我真的倒進去水了,不是不是,是水還在,沒消失!”
屋子裏的桑裁縫就笑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的誠心夠了,回家去吧,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兒一早就可以回來了。”
我是真的開心,這麼長時間,第一次如此的開心,不過聽了桑裁縫的話,我並沒有離開,而是走到了屋子的正門口,鄭重其事的跪在了地上。
“師傅——!”
我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然後規規矩矩的對著門口磕了三個響頭,用了很大的力氣,腦袋都磕迷糊了。
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我忽然看見原本朦朧的院子,有一條直線特別的清亮,就好像周圍都鍍著一層薄紗,就這裏沒有似的。
雖然好奇,可我真的是太累了,也太餓了,根本沒多想,順著那清涼的直線就朝著院子外走了去。
我沒有看見,在我出了院子之後,我身後那清涼的直線,又漸漸融入進了朦朧之中,就好像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村子裏很安靜,天上的繁星一閃一閃的。
我開心的往家走著,原本以為這個時間老太太,大舅他們都睡了,可等我進了院子才發現,我大屋的燈是開著的,後院小屋的燈也是開著的。
“你個不爭氣的玩意兒,三乘以七都不知道等於幾了,你還活著有意思嗎?!”
“媽,媽,你別打,我當時一聽下課鈴響了,然後看別人都交卷子了,我就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我就寫了個二十八。”
“……小兔崽子,你這是要氣死我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的!”
“哎,媽!媽媽媽!別打,別打,別動手!老師教了,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君子啥玩意兒啊?你媽我是個母的,君子啥啊君子!”
“媽媽媽!疼,疼!哎呦,哎呦呦——!”
男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紀,果然都皮實的厲害,現在想想,我也覺得很難想象,當初那麼一個膽小,抹著大鼻涕的鼻涕蟲,咋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滾刀肉了呢?
看著後院小屋的雞飛狗跳,我估計應該是矮冬瓜考了個很不理想的成績,正在被劉鳳豬肉燉粉條。
“喜妹,回來了就趕緊進屋。”大舅打開了大屋的房門,看見我才回來也不驚訝,拉著我往屋裏走。
裏屋,孫桂琴已經睡下了,看樣子好像是哭了,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
老太太坐在炕邊正打著瞌睡,見我進門了,睜開了眼睛笑著說:“喜妹回來了啊?餓了吧,先吃飯。”
經老太太這麼一說,我才看見,原來屋子裏的炕桌還沒撤下去,上麵還都留著冒著熱氣的飯菜,看那菜蔫巴巴的樣子,想來已經是熱過很多遍了。
心裏是暖的,可我這四肢卻是哆嗦的,老太太對我慈祥的次數太少了,我這麼晚才回來,老太太還能對著我笑,讓我吃飯……
難道是打算等我吃飽了,也給我一頓豬肉燉粉條麼?或者是鞋底子煸豬肉?!
“老太太,我其實是去了……”
“我知道你去了桑廖那。”老太太拉著我上炕,“下午的時候我在院子外看見你了,你光顧著忙活那枯井了,肯定是沒見著我。”
原來老太太是看見了啊,這下我就放心了。
坐在炕桌旁,我餓急眼了的吃著饅頭和菜,老太太則是在一旁囑咐我,既然我歡歡喜喜的回來了,肯定是桑廖同意我回去了,讓我好好跟著桑廖等等……
對於老太太的話,我一一的點頭,等我填飽了肚子,才看向了孫桂琴:“老太太,孫桂琴是被誰欺負了?”
老太太原本掛著笑容的臉,忽然就沉了。
大舅在一旁也是氣不順:“那個天殺的,走了好,也省得看著心煩!桂琴就是欠他的命,都這樣了,還惦記著不讓他走……”
大舅是個直性子,說話根本就不經過大腦,等這話說的差不多了,才覺得自己好像是說錯了啥,轉眼朝著老太太看了去。
“那個啥,媽,我說這話沒別的意思,您……”
“不用顧忌著我,他確實是負了桂琴,你罵也是應該的,既然做了虧心事,就活該被人罵一輩子。”
老太太擺了擺手,轉眼朝著我看了過來,聲音輕緩了許多:“喜妹啊,下午的時候,你爸爸和那個莊小少爺,還有薑總已經開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