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師傅那麼超凡脫俗,壓著心裏的酸楚,點了點頭,強忍著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嗯,都弄好了,上十一下九,枕頭是祥雲,腳枕是蓮花,被子是星辰。”
老太太很是安慰的朝著師傅看了去:“有個明白人就是省去了不少的囉嗦,喜妹這孩子知我,明白我喜歡的和討厭的。”
師傅又喝了一口氣,才淡淡的說:“喜妹雖然沒接了你的堂口,但她現在好歹也是個通靈的了,這事兒辦的漂亮,也算是給村兒裏的其他人長長眼,證明你虞曉英沒看錯,我桑廖也沒看錯,喜妹是個能看病辦事兒的。”
老太太讚許著:“是啊,一晃孩子們都跟著長大嘍,晚上我就試試那一身的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師傅跟著應:“嗯,那我就晚些回去,正好幫你瞧瞧,要是哪不合身還能給你點建議。”
試想,誰家也不可能在過年的時候談論白事兒吧?可我們家的年夜飯,卻是在老太太和師父的議論聲之中吃完的。
可能這種事情對於其他人來說不吉利,但幹我們這一行的,還真沒這麼多的忌諱,或者說,我們這一行的是見多了奇怪的事,對生死也早就習慣了,我想,如果不是即將離去的那個人是老太太的話,我也會看得稍微淡然一點吧。
剛一吃過年夜飯,老太太就在劉鳳的幫忙下,穿上了我去米叔那做好的壽衣啥的,然後等著師傅給意見。
這個場麵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著小舅舅和我爸爸在淮城都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他們不能在我們這兒住,必須連夜就開始往回走,索性就管小舅舅要了幾根頭發,又用針紮小舅舅的中指,擠下了幾滴血,然後在小舅舅詫異的目光下鑽進了廂房裏。
廂房的炕上鋪著一個厚厚的草墊子,我從裏麵抽出了兩把稻草,按照曾經師傅交給我的方法,分別做了兩個稻草人,先以小舅舅的發絲纏頸,後用小舅舅的指尖血染紅草人的心口,然後點燃佛香,一遍一遍不停的用手裏的佛香熏染著那兩個草人。
對於生死劫的事,小舅舅不說,我也沒有辦法現在就給他破,隻能先做兩個稻草人希望以送替身的方法,希望可以在關鍵的時候幫他擋了這生死劫。
等手裏的香熏得差不多了,我拿著草人走出了屋子,剛好看見小舅舅正往院子外麵走,我趕緊跑了過去。
“小舅舅——!”
“喜妹。”小舅舅轉過身,站在原地笑著等我,“跑慢點,別摔著了。”
“這個給你。”我把兩個草人都遞給他,“這是我用佛香薰過的,等你把它拿回去的時候,記得要放在附近的佛堂裏,或者是別人家的香堂裏供奉起來,最好供奉七七四十九天,然後挑某個月圓的晚上,把把其中一個草人拿到十字路口燒了,另一個你要時時刻刻戴在身上,切記千萬不要讓草人離開自己的身邊。”
小舅舅拿著那兩個草人皺眉,顯然不明白我這是要幹嘛:“喜妹,我哪裏有空……”
“就是沒空也要有空!”我上前一把摟住了小舅舅,“小舅舅,無論你遇到什麼事兒,千萬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說過以後要照顧我的,你忘記了嗎?這草人在關鍵的時候能夠幫你擋災,雖然我不知道能幫你擋下多少,但有總是好過沒有的。”
“好。”應該算是妥協了,小舅舅反手摟住了我,淡淡的歎了口氣,“放心吧,我會照著做的。”
放心?我怎麼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