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後記(1 / 2)

我對一段往事一直耿耿於懷。約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吧,不,應該是過去了N年。涉世之初,不是單純,而是簡單。被一個公車上搭訕的人跟進,稀裏糊塗地跑去聽課,一場不拉下地聽了近一年,居然隻買了這哥們的一支牙膏。

那時,很年輕,有著宏偉夢想,卻屢屢遭遇挫敗。俗語說得好,晚上想起千條路,白天依舊賣豆腐。回想那一年,工作變幻,愛情凋零,唯一能堅持下來的,就是傻傻地坐在人群裏麵,眼睜睜地看著台上的人嘴唇翻動,講述夢想、堅持、相信、收獲等等。盡管聽得雲裏霧裏,還是保持對新生事物的關注。

別人將安利當成了最佳的事業拓展平台,而我將安利當成了療傷的最佳場地,仿佛棲身於這個蝸牛殼,能夠獲得超脫俗世的寧靜一樣。下班後,整日和這一幫子安利人膩在一起,見的人很多,聽的故事不少,但遺憾的是,既沒做好一個忠實的消費者,也沒有學會規劃好自己的職場未來。

終於有一天,療傷過後的我,眼見愛情如雨打風吹去,於是灰溜溜地拖著箱子回到重慶,繼續我的記者生涯。接下來的這一年,比之前的那一年更難。人最害怕的是熟悉的環境被打破,而比這更難的是,當你確定生活已經變得很無序,之後還要重新回到原點,在每一個揮汗如雨的碼字時刻,你都要大笑幾聲,感歎“其樂無窮”,其實,這都是給自己壯膽的。

我要糾正兩個觀點,盡管這些觀點,多年以來,如爬山虎的藤蔓一樣,枝枝蔓蔓,占據著我身邊絕大多數死黨和親朋好友的心房,成為他們判斷本人行為模式的主要論據,但我還是要說,其實,吳垠同學的內心本質和他們想象的壓根不一樣,吳垠同學的“橫空出世”根本就是被外界環境所逼迫出來的結果。觀點之一:“吳垠同學是因為勤奮,而獲得了倡倡報社的年度優秀員工,她的勤奮是有目共睹的,因為多人看到她在辦公室裏加班,通宵不寐,甚至睡在辦公室。”事實上,事情的真相是,我根本無家可歸。因為年少輕狂的偏執,和家人吵翻後,寄居在姑姑家裏,害怕姑姑擔心,隻得扯了一個善意的謊言,給她說參加一個電腦培訓班,為期三個月,而我培訓的地方,叫做《倡倡報》,距離她家隻有10分鍾的步行路程。

上班上了不到兩個月,帶我進單位來的老記者因為有了新的平台而離職,我就像做直銷的人丟了推薦人,沒有了幫助,也借不了力,在事業的道路上橫衝直闖,根本沒有方向。入職的第二個月,一篇文章都沒有做出來,工作量嚴重不足。

等到第三個月,臨近月底的時候,我那文質彬彬、理性務實的部門領導對我說,估計馬上轉正是不行了,還要再觀察一個月,看寫稿情況,以定後效。我很佩服我當時的決斷,這種決斷放在現在的我身上,已經少了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

就在那年的2月28日,進入“觀察期”的我心一橫,對姑姑微微笑,揮揮手,說三個月的“電腦培訓”結束了,我先回去家裏了。

這麼多年以後,每當想起那天晚上,我依舊還有要流淚的衝動。華燈初上,霧氣嫋嫋,而我一個人,抱著一大堆書,拖著兩個行李箱,跌跌撞撞地走著。孤獨的,身無分文的我,先要把行李搞到辦公室裏麵去暫存。看過電影《好奇害死貓》的觀眾都知道,山城美麗無比,尤以爬坡上坎的梯形道路著稱。但是,那些梯型的坡坡坎坎,你在電影裏麵看到的是景致,而隻有當你真實地走在這片道路之上時,你才知道什麼是人生。

和電影的情節完全迥異的是,劉嘉玲的風情萬種,她的背影在一階一階的台階上顯得特別曼妙可人,而同為女性的我,就在那個晚上,職場與生活皆為慘淡的我,卻不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而是有著一種無可言說的狼狽和窘迫。

我把視線範圍內的石階,約計分為近20段,每段以十步台階為標準,深呼一口氣,先扛一個箱子下一段路,放下這個箱子,然後返回來爬坡,再把另外一個箱子搬下去。就在這深呼吸,重喘氣的當口,身邊走來一群棒棒(重慶特色,搬運力工的方言),無比殷勤地對我說:“小妹,這麼多東西,你搬得起啊?十塊錢,幫你搬下去撒。”

“也,這妹兒還得行也。”如負千鈞,氣喘籲籲,連搭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一個人,上坡下坡,倒騰箱子,在一片哄笑聲中,居然把兩個箱子都搬到了目的地。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中,我寄居在辦公室,給世人留下了努力加班的印象,有了“勞模”的“錯覺”。

觀點之二:吳垠同學處事為人相當之“礦”,腦殼是暈的,什麼都沒想,礦西西,完全沒心沒肺地活著。重慶話管這叫“礦”,似乎與廣東話“大頭蝦”有一點神似。

事實上,不是我“礦”,而是世事都是自然地發生,那樣的出人意料,匪夷所思,令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