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老太太悲觀厭世為哪般(2 / 3)

一是心理調節。良好愉快的心理狀態有利於症狀的緩解和消除。所以,家人要隨時觀察病人的情緒表現,但不能流露出同情的表情,以免強化病人的悲情愁緒。應該鼓勵病人訴說各種感受,把心中消極體驗釋放出來。同時和病人進行交流,以便調整對過去生活經曆的認知。這有利於保持病人良好的心態。再有,讓病人從事一些力能所及的活動,也會收到轉移注意並淡化心中愁緒的效果。

二是飲食調節。加強飲食調控和護理,以改善病人由於食欲缺乏而出現的營養不足狀況。

三是藥物治療。這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對症治療抑鬱症的軀體症狀,尤其要提高病人睡眠質量和治愈便秘。二是選用三環類抗抑鬱藥治療抑鬱症狀,用藥既要小心謹慎,也要避免用藥量的不足。具體治療一定要嚴遵醫囑。

四是防止意外。家人應加強對病人的監護,警惕和防止病人自殺。

昀後,建議還是要去就診,以便作出更確切的診斷和更好的治療。

生命的最後關懷

一個沉重的故事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又是人生不能回避的話題。讓我們從一個並不輕鬆的故事開始這個話題。

母親一生充滿坎坷,飽受磨難,使她在大起大落的波折中變得沉默而堅強,使她把那些小傷小痛是是非非全然不放在心上。在她的心頭,至關重要而寶貴的就是她的孩子。讓她倍感欣慰的是我們兄妹三人都成家立業。母親對我們,對自己,更加無欲無求,隨遇而安。母親平時喜歡讀書看報,性格既嫻靜又開朗,而且善解人意,遇到什麼事總怕給別人添麻煩。在我的心目中,母親的身板似乎永遠都是那麼硬朗。她愉快地養花,買菜,哄孫兒,平靜地安度著晚年……

在歲月磨礪出的安祥中,我們誰都沒有料到,罪惡的癌細胞還要奪去她所剩無多的平靜。

在去年中秋節過後的一天,她可能在搬動一盆喜愛的小桔樹時扭傷了,右側肩胛骨縫疼得厲害,要我為她買些外貼的膏藥。而我當天晚上回到家,見她已經疼得連動作都困難了。我忙帶她去看醫生——簡直是晴天霹靂,看到正位和側位兩張X光胸通片上右肺上部那個拳頭大小張牙舞爪的東西,稍有醫學知識的人也會猜到那是什麼。肺部癌腫的其中一個分支正刺向肋間神經……

醫生是我的一個要好朋友。他對我說:“你要冷靜,盡量減輕老人家的痛苦吧。”

活檢結果證明醫生的診斷沒有錯。我們隻有作出實屬無奈的決定——以肺感染引發胸膜炎的謊言瞞位母親,讓母親住進特護病房。

母親在醫院住了不到50天,那是一段比死亡還可怕的日子。母親的肝部癌腫急劇增大,肝部癌痛壓倒了她全身的痛楚。更讓我們苦不堪言的是,母親豐富的人生經曆,使我們想給她一點安慰的用心變得異常蒼白軟弱。開始,她還相信是肺感染。堅強的母親還生怕被這場病拖垮。她昀怕人老了腿腳不便,每天還忍痛堅持要下地散步。但隨著肝部和全身疼痛愈烈,她自己就斷定,毛病不在肺部而在肝部。

急劇惡化的病情使母親終於再沒有體力下地散步了。那天,我們兄妹三個都在,母親突然要我把負責為她治病的醫生請來,母親鄭重地問:“請您說實話,我的病有沒有治好的希望?”醫生搪塞說:“您這是慢性病。”母親卻故作輕鬆地又問:“得病如山倒,去病如抽絲。我已是快80歲的人,這個慢性病要不要治到我100歲?”醫生慌張了:“您別著急。”

母親收起了笑容:“隻要讓我別再疼,我的年齡已經讓我活夠本了,隻要別再疼,什麼都是賺的了……”醫生聽後默默地退出。

那一刻,母親用一種說不出滋味的笑意看著我們幾個,歎口氣說:“你們的心意我知道,可媽媽天天是在受苦刑啊……”說罷,她勉強作出的笑意瞬間消失,突然痛哭失聲。這是我們幾個子女記憶中第一次見到母親悲痛至極的慟哭。

從那天起,母親不再追問病情。但她堅決拒絕接受除去“顱痛定”、“杜冷丁”以外的所有藥物,尤其拒絕作“滴注”,她說那些沒有用。小妹聽到有什麼中醫能夠治癌,跑去買來了幾大瓶子價格很貴的中藥汁。母親卻說:“不讓你們花些錢,你們也不能心安。不過,隻買這些就夠了,倒掉吧,隻當我都喝了……”

很快,母親的病體沉重到連翻身坐起都需要我們搬起放下了。每當癌痛發作,她把牙咬得哢哢響,頭上冒著豆大的汗,每天大約要注射6次“杜冷丁”。

大約是母親那場慟哭後的一個星期日,我們兄妹三人都在,母親攔住了要為她去買食品的小妹。她說:“有幾句話,不得不說了。你們也不要瞞我了。杜冷丁是什麼藥,幹什麼用,我這個老太婆心裏清楚。你們不忍心開口,讓我自己說。哪怕我一開始得的是肝病,也早就發生變化了,我早就猜出,我得的是癌。病情到了這個程度,你們該盡的心盡了,該出的力出了。媽媽活到快80歲,該看見的已經都看見了,媽媽對你們已經很滿意了,已經心無牽掛了。如果媽媽健康,我願意讓你們孝敬我活到100歲。可現在,我能多活幾日和少活幾天沒什麼區別,你們的孝心應該……別讓媽媽再受這份罪。反正,不是讓癌痛死,就是讓杜冷丁毒死……媽媽不想這麼死。我知道,你們是媽媽骨肉連心的兒女,聽我的話,想法弄一瓶安眠藥,讓媽媽一點都覺不出痛,安安靜靜地在兒孫們麵前離開,媽媽就心滿意足了……”

見我們隻是哭泣,母親對我說:“老大,你應該為媽拿主意。”這是母親第一次對兒女提出她的重大要求。可是,我們雖然感到心靈被強烈震撼,幾個人卻不約而同躲避了這個要求。在我們心裏,無法接受讓母親死於我們采取的致死措施——這個倫理和情感不容的事實。

小妹事後曾後悔地對我說,她清楚記得,從母親正式提出“臨終”要求到她的心髒昀後停止搏動,隻有16天。而在這16天裏,母親又遭受了多少身陷煉獄般的痛苦。癌痛一刻不停歇地頻繁發作。混合注射一支顱痛定和杜冷丁,另外再注射一支安眠酮,至多使她能安定一個多小時。那個星期日後的第三天,母親開始頻繁地少量嘔血;她又產生腹水,而第四天清晨,母親又發現自己的下肢雙雙麻痹,隨即出現大小便失禁……

這天,她堅決要求離開醫院回家去。

時在嚴冬,她卻讓打開送她回家的汽車車窗。她躺在擔架上貪婪地呼吸著清涼的空氣……

回家的第二天一清早,她就安詳地讓我和小妹為她買壽衣。買回以後,她讓扶她坐起,帶笑一一看了。然後,她用輕鬆的口吻說:“你們該做的事隻剩下等我咽氣,送我去燒掉了。這些隻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事。我上次要你們做的事,在醫院裏不方便。現在回家了,你們能讓媽媽少受幾天罪嗎?”小妹哭著說:“媽媽,您就別讓大哥和我們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