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滅(10)魂歸兮(1 / 3)

一個月,兩個月……

每天每天,我靜靜地坐在小山坡上,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阿木爾說,其其,天氣冷,你會生病的。

娜仁托婭姐姐說,其其,在家裏等也是一樣的。

爺爺說,其其,他一定會回來的。

我當然知道,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他那樣厲害,即便是冰封的草原也困不住他的腳步。

可是我希望我能成為第一個迎接他的人,我希望我能成為他第一個看到的人。

第三個月了,春天又到了圖爾佳,可是他還沒回來。

我的身體好像虛弱了許多,常常咳嗽、發冷。

我想起那個養花地女人。她等待地時候,是否也和我一樣地心情?如同冬天般寒冷肅殺,卻有著對春天溫暖地期待。

那一天,水麵地冰融化了,草也漸漸綠了。

牽著大白,我走過一路地嫩綠青蔥。那一天,就是在這裏,他如天神一般出現在我麵前,他戲謔地說:這是誰家走失地孩子啊?

我忍不住露出微笑。

從日出到日落,我每天坐在這裏等待。等待著他再一次出現在我地麵前,用那如紅顏醉般地聲音低聲訴說,說我的其其,我的其其……

又一次的夕陽,我痛苦地閉上眼睛,今天,他沒有回來。

噠噠噠……又是那樣的馬蹄聲,是阿木爾帶我回家的馬蹄聲。我感覺到籠罩在上方的陰影,還有一聲輕輕的歎息。還來不及睜開眼睛,我又落到了那個熟悉的懷抱。

——其其,我回來了……

眼淚又一次落了下來。

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埋在他的懷裏,我放聲痛哭。他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低聲哄著:其其不哭……

流幹了眼淚,哭疼了嗓子,我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看著他消瘦了許多的臉。他的眼睛依然會發光。

帶著濃濃的鼻音,我說,我在這裏等了好久,沒有看到你回來。

他拭去了我眼角的淚珠。

——我繞過了大草原,圍殲了白達爾的主力軍,徹底解除了白達爾對西部草原的威脅。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從西北方向離開,卻是從西南方向回來……我回到族裏,聽說你一直在這兒等,就立刻趕了過來……

我嘴一扁,滿腹委屈,眼淚又湧了出來。

——人家等了三個月……都白等了……

拓拔宏哭笑不得地哄道,別哭別哭,沒白等沒白等,是你的誠心感動昆侖神,所以我平安回來了啊!

——真的嗎?

我半信半疑地望著他,他用力地點點頭。我終於忍不住笑了,他鬆了口氣,一個淺淺的吻落在我濕潤的眼角。心髒不勝負荷地跳動,我想我的臉一定紅過了西邊的彩霞。

——我的其其是天山上的雪蓮花。

他輕聲說。

我喜歡他這樣說,喜歡他說“我的其其”。

回到族裏,我看到一片熱鬧的景象,這將是最熱鬧的慶功宴。

可是阿木爾的眼睛告訴我,他不快樂。娜仁托婭姐姐的眼睛告訴我,她也不快樂。

夜晚到來,篝火生起,酒肉飄香。

我偎在拓拔宏身邊,小口小口的喝著馬奶酒,心裏乘著滿滿的幸福。

圍著篝火,男女們用舞蹈表達著彼此的愛意,歸來的戰士送出貼身的匕首,女子接過了匕首,投身進男子的懷裏。

阿木爾默默地喝著酒,娜仁托婭姐姐惆悵地望著篝火。

桌子底下,拓拔宏握住我小小的手,他的掌心像一個小小的火爐,融化了我白雪一樣的手。

爺爺走了過來,拓拔宏跟著他離開,我一下子覺得冷了起來,好像溫度都被帶走了。

阿木爾走到我身邊。

——其其,你喜歡拓拔宏嗎?

我紅著臉,點點頭。

——八年了……其其真的長大了。

阿木爾笑了笑,可是他明明不開心。

——其其是開在天山上的花朵,如果為了心愛的人必須墮落汙濁的凡塵,你也願意嗎?

——我不明白……

我迷惑地看著他。

阿木爾認真地看著我,說,如果有一天,其其覺得累了,孤單了,記住,圖爾佳永遠是你的家。

我甜甜一笑。

——我知道!圖爾佳是我的家,首領是我的爺爺,阿木爾是我的哥哥!

阿木爾的身子一震,苦笑道,是啊,阿木爾永遠是你的哥哥。

他怔怔的看著我,然後說,下一輩子,我要做將軍。